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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蚩国到达青国要翻过三座雪山,然后从大草原上慢慢走到气候温暖湿润的南大陆。如果行程不紧凑的话,可能要走两三个月时间;如果快马加鞭的话,最少也要花一个月。
靳辰只用了十五天。
迎接他们的青国礼仪官员在京城扬州门外摆开三十里长宴,极尽奢华庄重,和别国前来道贺的皇亲国戚作同一等级。虽然扬州此时也是初冬天气,却比蚩国的春天还要温暖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度太高了的关系,靳辰刚进城就感到一阵心跳加速,手几乎都要握不住马缰了。
奉命在王宫门口等待他们一行人的竟然是两年前那个清明,还是十分温文和蔼的样子,十分友好的对他们伸出双手:“总算是来了,只等着蚩国的贵客到来然后就可以举行大典了。女王让我带靳将军去王宫里安顿,有什么吩咐和要求尽管说。”
靳辰跃下马去,那匹乌云踏雪很不老实的对着别的使团骑来的小母马发情,然后被随从赶紧推了下去。
“阿兰呢?”
清明一愣,没想到两年过去,当初那个自己从天牢里揪出来的小子还这样牢牢的记着这件事。这两年他已经升到了杜澜身边非常亲信非常重要的位置上,所以当年的事他有些耳闻,总是略微觉得不大好对人提起。
杜澜忌讳让人看到自己的脸,讨厌被人说长得像女人,更别说被人当作女人一般对待了。如果擅自就把当年的事告诉靳辰,可能靳辰随后就会做出一些不动脑子的事来,连累自己被杜澜撕成碎片。
清明说:“啊,是这样的,我也不大清楚王宫里那些女孩子的动向,不过如果你住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能遇见她。这样吧,不如您先去休息休息?”
靳辰只能同意了。
其实经历过十五天不眠不休的马上奔袭之后他也很累,清明把他带进王宫,一路上他只能走马观花一般看看周围的景致。南方人果然和北方人有着很大的不同,在北大陆人们更多的使用木材作为建筑材料,窗口小、建筑规模大,内部装饰辉煌厚重,没有多余的东西。青国的王宫有很大不同,建筑都是非常精巧的,大多采用金属作为装饰材料,墙壁上挂着厚厚的、带着金黄色流苏的墙幔,地上铺着柔软的暗红色地毯,走廊上两边的火炬发出噼啪的燃烧声响,散发着靡丽的芳香。
他被带到王宫一处别院里,几乎头刚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据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外边典礼音乐的声音穿过高高的窗棂,庄重优美,缓缓飘荡。
宴会已经开始了。
所有随从和副将都聚集在门外,用十分丢脸的眼神看他。
靳辰咳了一声:“既然迟到了,那我们就低调一点,偷偷的进入宴会吧。”
靳辰其实十分擅长于打仗,他领军这么多年,除了两年前惨败给杜澜之外,其他大小战役从来没有过败绩。
但是同时的,因为他从小在军中和一帮哥们打架、喝酒、不好好念书,所以就算他爹后来进行了严厉的纠正,也没能使他学会那套繁琐的宫廷习惯和礼仪。让他在沙场上活动筋骨,他比谁都欢畅;让他好好的去参加一次宫廷宴会,一群人都彬彬有礼的小声说话、拿帕子捂着嘴笑、小口小口的吃东西,那不如让他直接上吊算了。
靳辰深知自己的性格在这种级别的国宴上绝对会大大丢脸,所以提前找了经验丰富的礼仪官随行。进门、献礼、入座和致辞都是礼仪官去做,作为蚩国现阶段的最高领导人之一,靳辰负责站在礼仪官身后和蔼的微笑、友好的微笑、并时刻保持和固定微笑。
宴席上河洛族的侏儒弯腰对同伴低声说:“果然是北大陆名门出身的将军,在青国的国宴上都完全不置一词,派头也太大了点吧。”
他的同伴同样低声:“你知道上个月蚩国下令征收周边地区的交易税了吗?”
“听说就是这个将军强迫推行的政策,态度也太强硬了。我们从南大陆走过的时候从来都不需要缴纳这些费用,难道是蚩国故意要和青国反着来?”
侏儒叹了口气,望着靳辰的方向:“真是个强硬的人啊!”
靳辰的额角慢慢流下一滴冷汗。
征收交易税是因为国库空虚而兵力强壮,他只能用战争的威胁来向周边小国敛财。
不说话,是因为一说话就立刻丢丑——他五岁开始起随军,说得各地方言,口音浓重,唯独学不会风雅高贵的南方宫廷语。
……其实你们都误会我了啊,靳辰默默的想。
午时降至,打扮停当的公主穿着青国王朝最隆重的礼服,拖着长长的裙裾,站在一辆由孔雀拉着的金凤车里,从宫殿正门之外缓缓走来。
大概是脂粉涂得太多了的关系,年仅十五岁的公主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严格说来她的五官算不得很好,因为少女的清新,还勉强算得几分可爱,但是如果按照美人的标准来看,估计也就是个中上等。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的母亲都是这个王朝的女王,同时她是她母亲唯一的公主。就算她长得再难看,想一亲芳泽的男人都可以绕着雪原排三圈。
公主在礼仪官的带领下慢慢的穿过巨大的宴会厅,从地毯上走到王座下,抬头仰视着女王。
满大殿的人都沉寂下来,周围连一点声音也没有。靳辰正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公主包裹在厚重礼服下的腰身和三围,突然感觉周围安静下来了,立刻吓了一大跳——他以为他不道德的批判的眼光被周围的人发现了。紧接着他抬起头,发现大家都望着女王的方向,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这才松了口气。
后边的河洛族侏儒又开始嘀咕:“你注意到没有?公主的身材简直就是个平板嘛。”
“她又不会缺乏营养,为什么脸色会这么苍白?”
“女王陛下长得算是个美人,她的女儿为什么长成这样,一定是父亲的关系!她的父亲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所以说,组建家庭的话还是要找看得顺眼的伴侣才行啊!”
靳辰再一次黑线了。
久闻河洛族是个充满智慧的种族,果然智慧是源于经验的分析和积累啊。
“神赐予我们土地和雨水,神赐给我们丰收,予以我们代代繁衍和生存的权力。神把统治这片大地的智慧交给了我,然后我再传给你,一代代通过最亲密最高贵的血统延续,和南大陆一起永世长存……”
在神官的带领下女王念完长长的祝祷词,拿起放在火焰盘里的黄金桂冠,一步步走下台阶,向公主的方向走去。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那个火焰盘里望去。一个小小的、金光闪闪的王冠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光,就好像聚集了漫天的星光一样让人睁不开眼。
那就是象征着继承权和青国王室血统的、价值连城的王冠。在金属材料相当稀少的星流纪初期,这样珍贵的质料随便一点就可以买下一支军队。
女王亲手捧起王冠,公主柔顺的跪在地上,等待着加冕。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大殿门口的宴席上猛地响起一片惊呼。靳辰回头一看,只见偏院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突然飞起来两个人——不,只有魔族才会长出这样尖锐而巨大的翅膀。有些魔族长得非常像人,但是翅膀这一点却是他们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女客们惊呼着,大半的人注意到异常。夸父族巨人的惊呼就像推倒一座山一样轰轰隆隆,胆小的女眷们争相逃走,各个种族的鞋子踩踏着,杯盘跌落在地上,发出狼狈的破碎声。
两个魔族的目标很明确,翅膀一呼刹那间飞到大殿正中,往女王手中的王冠直扑而去!
公主尖叫一声,瘫软的要躲到一边,但是被她沉稳而威严的母亲一手按住。
就在这刹那间,半空中砰的一声轻微裂响,黑色的袍袖划过空气,在法术和咒语的爆裂中飘拂起来。随着爆裂声消失,一个裹在黑色长袍里的人在半空中悬空起身,一手一个又准又狠的抓住了两个魔族的脖子。
他背对着底下的宾客,众人只看见他裹在袍子里的一个背影,孤拔削瘦,岿然如山。
场面仿佛凝固一样静止了刹那间。
女王朗声道:“杜澜,今天是公主的生日,王宫里不准见血!”
杜澜回过头来。他的身形十分的好看,袍袖下露出两只手也生的很漂亮,但是脸上盖着一个银色的面具,说不出有多阴森和寒冷。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就像是悬空给女王致了个意一样。然后他突然提着两个魔族的脖子,就像是拎着两个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轻轻的飞出了大殿的门。
这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不管是羽族还是魔族,只有拥有翅膀的人才会飞;杜澜的背上什么都没有,竟然也可以像飞翔一样在空中迅速的、自由的穿行。
他飞到大殿外,悬空站在几丈高的空气里,一手一个把两个魔族扔了出去。也不知道他那一手力气有多大,强壮的魔族就像是垃圾袋一样呼的飞了出去,顷刻间就远远的消失不见了。
杜澜优雅的拍拍掌心,轻轻落地。然后他转过身,向女王遥遥欠了欠身,接着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所有人都知道他并没有走,他只是站在一个隐秘的、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静静的观察着这个大殿里的一举一动。在你眼里他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盆景或是挂饰,然而只要稍微出现一点异动,他马上就可以化作这个王朝最锋利、最强悍的刀。
众人这才意识到危机解除,纷纷都松出一口气来,有的脚软扶着墙走不动路,王宫的侍从赶紧上来一一扶他们回座。
“那、那就是前年打到了我们河洛族边境的恶魔杜澜……”
另一个侏儒赶紧捂住同伴的嘴:“住口!你不要命了?这里是青国!”
前一个“啊”了一声,惊恐的向周围张望。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是什么样,你知道,前几年的时候我还在极北之地打造炼金的工具呢……听说他杀人不眨眼,连魔族都惧怕他,真是太残暴了……”
“我、我听说他长得就像魔鬼一样,只要看一眼就像是看到了死神!”
“太可怕了,希望他不要再出现,我宁愿看见魔族也不愿意……”
大典是不能被打断的,仪式在众人的小声猜测和低语中继续进行。神圣的音乐又奏了起来,久久的回荡在这座巨大而富丽堂皇的王宫里。
靳辰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背上的冷汗湿透重衣。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冰冷的吐息俯在他耳后,就像是幽灵一样无声的出现,连说话的声音都仿佛结着冰渣,让人情不自禁的全身战栗。
“——刚才盯着敝国公主的胸围看得很爽,嗯?”
靳辰突然希望自己早生或晚生一百年,这样就可以确保永远都不要见到这个可怕的战神了。
第一次见面是战场上惨败在他的军队铁蹄之下,第二次是目光猥亵他的国家的公主,还被当场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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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佛也没法连续三次拒绝笑着的请求,这个是真理。
杜澜是个残暴的、个性很恶劣的、听说还很一板一眼完全无法变通的男人,但是就算这样……应该……可能……也许……
靳辰回过头,摆出一个他自认为的最美丽最灿烂的笑脸:“……久久久久久,久仰啊杜将军!”
杜澜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事实上谁也不知道杜澜在望向什么方向,因为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头发大概很长,从额前垂落下来的头发又遮住了眼睛,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只能大概的看到一点诡异的闪光,正一闪一闪的对着靳辰的方向。
靳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大幅度微笑的姿态,即使是他也不由得感到脸部肌肉酸痛了。
杜澜还在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你这个造型真的是太失败了啊杜将军……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欢乐的日子里你就不能稍微开朗一点吗……明明对你家公主的身材抱有看法的在场男性不止我一个啊……
不知道有没有听见靳辰哀怨的心声,杜澜稍微动了动,在榻子上换了一个比较舒服一点的坐姿,一只手撑在身后,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自己膝盖上。
靳辰注意到那只手生得很优美,五指自然的垂落着,骨骼细巧而修长,皮肤下透出淡青色的血脉,据说那是血统高贵的标志。指甲是漂亮的椭圆形,大殿上空悬挂的水晶灯烛辉映出柔和的光,从他身后打下来,他全身都仿佛笼罩在黑暗和阴影里,唯独指甲上映出一点明亮的弧光。
……太锋利了……靳辰毛骨悚然的想。这五个手指头,曾经掏过多少人的心脏啊……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杜澜轻描淡写的说,语气里听不出来任何情绪,“——刚才看得爽么靳将军?”
“……刚才不仅仅我一个人在看的……”
杜澜打断了他,冷淡的吐出几个字:“还有哪些人?”
靳辰的第一直觉,是他接下来就要说:我去一一宰了他们。这个强烈的预感让靳辰的汗立刻就下来了:“没,没有,什么也没有,大家都被公主殿下的优雅和高贵震慑住了,哈哈……哈哈……”
“哦,原来是被惊艳了啊。”
“是啊是啊,公主殿下的美名传遍了整个大陆,所到之处没有人不感到心驰神往,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真人所以才会一时失态,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
“杜澜!”罗奇弯着腰,从宴席的座位后偷偷潜伏过来,“你怎么脱岗这么久,女王在让人到处找你!”
靳辰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如释重负,杜澜终于把冷冰冰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了罗奇一眼,然后优雅的站起身:“我这就过去。”
罗奇顺着杜澜的身影看见了靳辰,顿时觉得眼熟,再仔细一看,立刻一拍脑袋:“哥们,哈哈,我认识你,你不就是两年前的蚩国那个——”
杜澜轻轻的抬起脚,罗奇重重的弯下腰,然后就像一只被主人扔出手的垃圾袋一样,作弧线状飞出了大殿。
杜澜收回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靳辰望着他的背影慢慢的留下一滴冷汗,他直觉这个传说中冷血无情的恶魔在生气,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生气。
杜澜从王座后的台阶上走到女王身边,面具下没人看得见他什么表情,但是女王敏锐的感觉到他好像在不快。
“你怎么了?刚才去哪里了,怎么耽搁这么久?”
“啊,看见一个朋友。”
女王笑起来:“你也会有朋友吗?”
“……”
“算了,你说是朋友就朋友吧。罗奇呢?他不会又跑去和羽族的美女们搭讪了吧?”
“他觉得大殿里人多空气不好,自己出去透气去了。”
杜澜的回答实在是波澜不惊,就像在简单的称述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女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深深的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
“……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这里等待今天庆典结束吧,一会儿的守卫工作还需要你负责呢。”
女王正准备走下台阶去接受夸父族送来的礼物,突然在她身后,杜澜轻轻地咳了一声:“陛下,蚩国的靳辰将军对公主殿下仰慕已久,所以刚才他用实际行动拜托了我,帮他从中牵线搭桥。”
女王猛地顿住脚步:“你说什么?他是来联姻的?”
杜澜脸色不变:“我向你保证,对于女人来说,他是个最优秀的丈夫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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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帅大人你再次魔化了……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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