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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老祖母院,穿过垂花门,步入正屋,就见老祖母与大夫人皆在里头候着,行得一礼,两个婢子搀她起来,扶至椅上。“偏你来得最早。”老祖母先笑道,沈淑昭听之,低头道:“伺候祖母从不嫌早。”
身旁大夫人不禁挑起秀眉,她额贴翡翠花钿,头戴溜银喜鹊珠花,一对灵芝耳坠正微晃,好似一棵栖了万林百雀的参树,有福至极。只见她抬起纱扇一面摇,一面道:“伺候老姑本是咱们妇人主事,只是庄昭与孝昭皆在师保那儿练字,故而来迟了些,老姑若有不满,待她俩进来,先拎过来给老祖宗赔不是。”
老祖母眼角多皱,慈祥生柔,见其忙罢手道:“这俩丫头离东院远,来迟无妨,但瞧你这一口带一个老字,就算不是半步棺材的年纪,也被叫得多几条细纹了。”大夫人佯装自责,“妾这嘴口无遮拦,惹姑不快,该打,该打。”说罢,轻拍脸一下。老祖母无法子指了指她,“你啊,就仗着老身舍不得你受打。”沈淑昭也掏出丁香绢帕掩唇,陪老祖母轻笑起来。
聊了几句家常,老祖母牵过她为自己扇风的右手,放于腿上,缓缓道:“今日唤你来,是因府里出了大事,待你姐妹来了再道。”
沈淑昭称是,不出片刻,屋外就有婢子走进来禀报:“老祖宗,江夫人,大小姐与三小姐到了。”
这时,墙角青花缠枝香炉飘出缕缕轻烟,真似那谪仙雾绕,背后占得半壁的山水画被烟朦胧了身姿,愈发如临其境。只听珠帘晃动,清泉溅石,院廊上的护花铃迎风摇晃,仿似四周有仙子下尘了一般,紧接着,屏风外映出了一个出挑身影,才叫人明白,原此处真有仙子下尘。待那影子离开遮屏,朝向众人之后,万物皆静。
面前来者纯似雪山,气如清月,眉眼间总含有一丝若有似乎的媚,这还只是方过豆蔻的缘故,就似石榴结果,不敢料想十载后会生得怎样的饱满多情。她身量惊人纤细,玉腰比旁人高几寸,故而远远瞧着,就比她人长几分。直令人揣摩,难不成仅有那白骨,皆是同等的曼妙?看来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便是道的她这等人。
此人正是沈家的嫡长女。名庄昭,未表字。
庄,恭敬端肃曰庄;昭,柔德有光曰昭,四大姓氏后辈之名向来豁达不拘小气,相反,这二小姐沈淑昭的“淑”,仅是择了淑慎贤德之意。
只见那长女大方上前,向其上座盈盈拜礼,随后被人扶至椅上,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人,那是三小姐,她们的小妹。
见人已来齐,老祖母才道:“今日,老身有事要道。”众人皆静闻其详,接着老祖母轻叹一气,半晌,才甚不情愿道出口:“下月宫中千秋节,太后指明了要沈府未出阁的小姐入宫去。”
此时人皆眸前一亮,以大小姐之姿入宫,怎会不掀起一番惊浪?这等光宗耀祖之事,使得各个心头火苗霎时窜燃了屋子。
然而她们并不知晓此天机早被老祖母知晓,不过是未道出来罢了。
“姑放心便是,她俩自有分寸,生辰宴上绝不会失了礼数。”大夫人面溢明艳道,话间丝毫不提庶女进宫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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