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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诩之被江思暇巨大的气势所迫,下意识退了一步,江思暇不知何时已捻住一根细长的银针,狠狠往韩诩之颈间刺去!
韩诩之知道他的厉害,丝毫不敢大意,握住他的手腕偏头闪了过去。
江思暇双目赤红,恨恨地抬起另一只手,还欲发招,又被韩诩之架住了。
两人在狭窄的密道中难以施展,然而江思暇却似疯了一般不管不顾,挣脱韩诩之的束缚,带着强劲内力的掌风一下一下向他扫去。韩诩之无奈,只得左右躲避,江思暇一掌拍在石壁上,石壁登时出现一个两寸深的掌印。
韩诩之躲也无处可躲,只得尽全力与他打斗起来,一边又担心弄塌了密道而处处受到掣肘,真是狼狈到了极致。
“停!停!”韩诩之嚷道。
江思暇哪里管他,已急红了眼,非欲杀之而后快。
韩诩之肩膀一痛,旋即怒道:“住手!你发什么疯!要一起死在这个鬼地方吗?!”
江思暇怔了怔,攻势稍缓。
韩诩之趁机握住他的手,皱着眉喘气道:“别闹。”
江思暇:“……”
听着这哄孩子一般的语气,江思暇稍被压抑的怒气瞬间又爆发了出来,抬掌还欲煽,却见韩诩之眯起眼,眸中点点火光,神情危险如蓄势待发的野兽:“你再发疯,我就在此地上了你!”
江思暇深吸了两口气,恶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撇开眼不语。
韩诩之松了口气,笑道:“不就是九龙涎么……我出去赔你便是,何苦这么生气?”
江思暇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冷笑道:“赔?九龙涎含在口中能避毒气,你吞下去它便没用了!况且九龙涎一年只得二钱,你拿什么赔?”再者,他生气却不是为了这一粒药丸。而韩诩之避而不谈,江思暇也只得咬碎了牙和血吞下去。
韩诩之嬉笑着伸手去扯腰带:“要不,我现下拉出来还你?”
江思暇猛一抬眉,韩诩之怕他又要生气,只得敛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赔笑道:“好思暇,同你开个玩笑,莫气莫气。一年二钱,三五年也能制得一粒了。南山溅的九龙兽……以后我每年陪你去取,好不好?”
江思暇前半生的脾气都在遇到韩诩之后的这几日间耗尽了。他咬牙切齿道:“出去再说,我们先进去。”
韩诩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转身向地宫中走。
他左脚踏上地宫的第一块砖,却未将重心移到左腿上,犹豫片刻,腿带着内力一蹬,又收了回来。
“哗!”
四块地砖突然向下打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
韩诩之探头向下看了看,舒了口气,用轻功跳过这个陷阱。
江思暇还生着气,心中愤愤想道:这般下作的混蛋却有这样保命的本事,真不公平!
他凌空一跃,跟着韩诩之入了地宫。
“哗。”
两人身后连接密道与地宫的石门缓缓阖上了。
入了地宫之后,韩诩之好奇地走至一盏祭灯旁,道:“这便是传说中可燃千年不灭的人鱼膏?”
江思暇道:“是……”
韩诩之将手搭上烛台,江思暇连忙道:“别碰!”
话音未落,韩诩之已把着烛台转了一圈:“……你说慢了。”
江思暇:“……”
烛台附近一个持戟的石俑突然动了起来,韩诩之吓了一跳,猛地向后跳开一步:“妈妈咪呀,这是什么!”他本以为这是个充门面的摆饰品,正如秦始皇陵中的兵马俑一般,孰料这石俑竟横戟向他刺来!
韩诩之忙将江思暇护到身后,拔剑与他打斗起来。
江思暇无力扶额,道:“砍它手脚令他动弹不得便可,别砍他的……”
话音未落,石俑人头落地。
江思暇:“头……”
一小块石壁突然打开,韩诩之疑惑地看着,一边耸肩道:“你又说慢了……”
“哗哗哗……”
只听石墙内仿佛有江河流淌,韩诩之微微蹙眉,警惕地盯着墙上黑黑的石洞,只见石洞中突然喷出汹涌的水柱!
江思暇失声叫道:“快躲!”
韩诩之不消他说也是躲得最快的,跳到墙上扒住坑洼的石壁,如壁虎一般牢牢贴在墙上,模样十分滑稽。
江思暇倒未笑他,并非突然起了善心,实在是……自己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单臂吊在石壁上,恶狠狠地瞪着韩诩之,咬牙切齿地骂道:“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韩诩之委屈地瘪了瘪嘴,低下头看着脚下已积了一尺高的水流,道:“水银?”
江思暇黑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挂在墙上,面面相觑。韩诩之望着底下银晃晃的水波,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讪讪道:“接下来怎么办?”
江思暇没好气道:“这地宫中五盏烛台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个机关,你一来就触发了‘水’,接下来我们都不能落地了,你说怎么办?”
待石洞中不再流出水银,地上积了约莫二尺高的液体,一扇石门随之打开了。
韩诩之与江思暇如蜘蛛一般小心翼翼地扒着墙爬了进去,密室中有数个巨大的瓷缸,一股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
因密室的地高出地宫两尺有余,故两人总算能脚踏实地。
韩诩之好奇地走上前,只见每个瓷缸中皆呈满青色浓稠的液体。他“咦”了一声,不敢伸手去碰,解下一把方才从密室中顺手拿来的长剑,探入缸中搅了搅。
瓷缸中穿来金属碰撞声,几枚铜钱在他的大力搅拌下浮出水面。
韩诩之眼睛一亮,道:“莫非这就是青蚨门所用的暗器?”
江思暇拧着眉看着,道:“或许,这就是青蚨之血……”
韩诩之用长剑将一枚铜钱挑出缸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隔着手帕将铜钱捡了起来。
江思暇见他手帕上绣着鸳鸯,心骤然沉了一沉,冷冷地嘲讽道:“又是哪位知己送的?”
韩诩之心思不放在他身上,也就忽略了这句话。他仔细打量着铜钱,这铜钱果然与一般的铜钱生得不一样,钱缘锋利,想来是杀人利器。
韩诩之疑惑道:“青蚨血究竟是什么东西?”
江思暇道:“你没听说过青蚨招钱么?”
“青蚨是南方之虫,亦名鱼伯。大如蚕子,取其子血,母即飞来。即使是偷取其子,其母也必知其所在。古人以青蚨母血涂钱八十一枚,以其子血涂钱八十一枚,花销时用母钱,藏子钱,母钱则会自行飞回。”
韩诩之惊讶地挑起眉梢:“青蚨是什么虫,我怎从未见过?”
江思暇耸肩:“我也没见过,据说青蚨在极南之地,不知张蚨是如何弄来这些青蚨血。”他瞥了眼缸中的青液,道:“这些大抵是母血,将铜钱浸足七七四十九天,便可自行飞向涂了子血的地方。”
韩诩之眨了眨眼,随手将铜钱丢了。
两人走出密室,再次成为蜘蛛侠客,扒着墙向另一盏烛台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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