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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的水天线上,太阳欢快地跃出水面,于是瞬间里,阳光的长发飘然于天地间飞散,柔软如芳草国出产的上等绸缎般铺泻在“月兰之云”号的甲板。 “月兰之云”号的官兵们在疯狂地欢呼,无数的白色软呢军帽被抛向天空,而旗舰周围的五十艘军舰上也是呼声如海。战斗结束后过了八个沙漏时,大家才得以庆祝胜利,这是苏珊中将的谨慎之举——为了防止在漆黑的夜间暴露位置而遭到可能存在的敌预备队的袭击。
旗舰上的官兵们在私底下轻声议论起来。
“司令官阁下真是风尊庇佑的智者,居然派我们的巡航分舰队化装成花草军返航的舰队混入花港,还派化装成花草军水兵的特攻队偷袭了花港要塞的炮台,终于干掉了那支在镇岳海上不可一世的花草军舰队,真不愧是十五岁就取得月风勋章的天才少年啊。”
“可是,毕竟她十七岁上就成为我们的司令官,这样子也太过儿戏点了吧。”
“白痴,只要能带领我们取得胜利,年龄又能说明什么呢?”
“对啊,胜利才是一切的一切,看到花港里那些花草军的战船没有?它们熊熊燃烧的热力,几乎把港口里的海水全都煮沸起来了……”
“哎呀,如果现在回花港去的话,说不定会看到花草人正在港内猛捞煮熟的鱼当早餐呢……”
突然,旗舰第二主桅顶上的暸望员报告:“右前方水天线处,发现三桅船一艘。”
虽然发现的很有可能是单独航行的商船,苏珊还是命令各舰进入战备状态,并派出两艘快速巡航舰去拦截那艘三桅船。半个沙漏时后,船上的主人及随从人员被带到了“月兰之云”号上。
“你们是什么人?”苏珊亲自盘问船上的人。
“我们是商人……”一名白发白袍的老随从说,但他马上被一位身着黄底绣白金阔叶纹长袍的少年推开,少年眼睛直盯着苏珊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不想你的国家早早灭亡的话,最好立即放我们走,只给你这一次机会,现在决定吧。”
“好狂傲的家伙。”苏珊心想,禁不住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位少年:宛如绝世美女的秀丽容貌,白净中稍显红润的皮肤,披到肩头的油亮黑发,如果不是那双散发出地狱寒光和蕴着猛虎般霸气的眼睛,称他为美少女绝不过份。再看他精致豪华的衣饰——绿色的直长袍,白金镶嵌紫玉的护咽,刺刻着风铃树叶纹路的白银护肩,绣着精美香草花纹的素白披风——以及他不俗的举止言行,还有周围随从对他的恭敬,大约是个贵族或富商的大少爷吧。苏珊决定再随便问两句就放他们走,她不想节外生枝。
“你们从哪里来?”苏珊问道,少年的回答却令她大吃一惊“从你们烧掉一支舰队来的地方来。”
“你们是间谍!”苏珊脱口而出。
“不,是观战者,苏珊小姐。”说这话的是随从中的一名少年,有着俊朗端正的容貌和黑亮的眼睛,漆黑长发由白银镶嵌蓝宝石的发卡束住,身着红色直长袍,系着绣有绿色花草纹路的蓝底披风,腰间挂着一把红木镶嵌绿宝石的短剑。
“你怎么知道我是……”一开始就判定这些人是外国人的苏珊一时脑子拐不过弯来。
“知道您是位小姐,对吧?全月之国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不介意我从街上得到这一情报吧?”
“枫,不用跟这个女人罗嗦。”傲慢的大少爷说,被称为枫的少年向他弯了弯腰: “是的,天王殿下。”
“天王殿下?”苏珊一下子就想到了大陆四强中的西南之霸——武兰邦,武兰邦的国王一般将指定的继承人封为天王,难道面前这个狂傲的少年便是身名显赫的武兰天王?
“莫非你是武兰邦的天王?”
“回答正确,不过没有赏赐。”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父王命我到兰之国,试着办理外交,本来花了钱请花草邦舰队派军舰护航,不过昨晚在花港,第三巡防舰队被你顷刻间烧成灰烬,我们只好单船驶往兰之国,可是你这个不识趣的家伙竟又胆大包天地拦截我的座船,想原谅你都很难啊——不过,歼灭花草邦第三巡防舰队的花港战役,可以列为海战史上的经典之战了,要是让我父王知道指挥这场战役的月之国舰队司令竟是个十七岁的小丫头,他一定会笑到到肺都跳出来的……”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天王没有回答,转头问枫:“你说呢?”
枫爽快地笑了笑,对苏珊说:“天王喜欢就事论事,并不在乎做事的人是谁,天王会夸赞你立下的战功,但对你本人不作公开的评价,天王也会痛斥你的败绩,但绝不会骂你草包、饭桶,这就是武兰天王。”
“那么天王叫什么名字呢?”这句话是苏珊旁边的贴身卫兵妮尔娜问的,她已经盯着天王看了好一阵子。天王瞅了她一眼,说:“那个丫头是谁?”
“是我的贴身卫兵——妮尔娜·哈斯。”
“这里没她说话的份,叫她闭嘴。”
“我不会闭嘴的,”妮尔娜大声地说,“我只是想知道天王殿下的名字,我有什么错?”
天王与妮尔娜对视了有一片风铃树叶子坠落那么长的时间,俊美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浅浅的笑容:“倒是很固执,苏珊小姐还有这样的部下。哼,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破例说一次,我的名字是云,苏叶·云,记住了,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谢天王殿下。”妮尔娜脸红红地退到了苏珊身后。
“失礼了,”苏珊摘下船形帽向天王行了个军礼,“打扰天王殿下的旅行,实属本官的不是,望天王殿下不要见怪……”
天王正要说什么,枫抢过话头说: “天王殿下宽宏大量,不会计较这种小事,那么,苏珊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当然。”苏珊觉察到了枫的帮忙解围,对他投以感激的一瞥,却发现枫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禁红云扑面。
“苏珊小姐,怎么了,不满意我称你为小姐而不叫你将军阁下吗?”
“不,天王殿下。”苏珊揉了揉热乎乎的脸蛋,竟想不出如何应答天王,而一急之下说出的话却是关于枫的:“请问……殿下,您那位叫枫的随从说话在很有意思,他也是……您的贴身卫兵吗?”
“枫吗?”天王回头看了枫一眼, “哦,他叫武仁·枫,是我的心腹,现在是我的贴身参谋,王家海军五位校官,怎么,你看他不顺眼?”
“不,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苏珊这时想狠狠地掐一下自己的嘴,不过,她还是极有礼节地向部下发令:“好了,各位官兵,恭送武兰天王殿下返驾。”
“这还差不多。”天王转身就走,而枫——那位俊朗的少年在离开时又回头多看了苏珊几眼,苏珊脸上的粉红色进而升级为苹果红。
天王的船渐渐远去,苏珊和妮尔娜一起站在舰桥上,一起看着那艘三桅船消失在水天线外。
夜,司令官舱,换上了米色无袖睡裙的苏珊抱着绣满嫩绿藤蔓花纹的枕头靠在床角,这种形象与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女孩没有两样,与官兵们面前英明勇武的司令官阁下这一形象相比,二者简直是天渊之别。
“怎么啦?我的苏珊小姐,在想谁啊?”妮尔娜穿着粉红色睡裙推开司令官寝室舱门走进来,然后跟平常一样,挨着苏珊坐下。在一艘只有两位女孩子的战船上,她们俩形式上来说是司令官阁下与仆从卫兵的关系,而事实上,两个人情同姐妹,苏珊呢称妮尔娜为娜,而妮尔娜在没有旁人时称苏珊为小姐或干脆叫珊。
“没想谁。”苏珊轻轻拔弄着肩头亚麻色的头发说。
“说谎,”妮尔娜捡起旁边红香木梳妆台上的月兰木梳子为苏珊梳起头来,“我虽然不是你肚里的虫子,不过经常在你身边,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今天我见你看天王的眼神怪怪的,就猜到一点点了,所以帮你问了他的名字,云——多好听的名字,后来,我还发现你脸红扑扑的,天王走了以后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的船离去,我就更加确定啦……”
“别乱说,什么天王,傲得不得了,还不是因为靠他老爸当国王,说不定根本就是一个空壳子。”
“话可不能这么说,天王人长得那么英俊,说话虽然刻薄一些,但浑身上下都充满未来国王的霸气,这样英武的王子,能做他的王妃该有多好……”
“得了吧。”苏珊啧了啧嘴,不屑地说:“他那也叫英俊,脸长得小妖精似的,还配了又死尸一样的眼睛,说话声音柔里柔气的,想了都恶心,他还不如那个年轻随从呢。”
“谁啊?”
“就是叫枫的那个啊。”
“哦,原来珊姐不爱王子爱小子呀,那个枫好像只是校官而已,与王子相比差了好多层,也配不上将军啊。”
“谁说我爱他了?”苏珊一把抓拄妮尔娜的手,“你这小丫头,我看是你爱上天王了吧,好,现在我就叫人把你送到武兰邦,做你的王妃去吧。”
“不要啊,我只是说说而已……”
“说不要就可以了吗?看我怎么收拾你……”
女孩子的打打闹闹开始了,挤在舱门外的年轻官兵们偷听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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