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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历九六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清晨,斯兰克府。
阳光温和,万里无云,昨夜被焚的房屋周围,余烟尚未消散,青石板铺就的大道上血迹斑斑,但血迹之外的污物已经打扫干净,原本整洁宽阔的殿前广场上此时却摆满了首级。
阿索·昆沙门,正带着如释重负的舒坦表情,坐在主殿大门前一张铺了鹅毛垫子的红香木椅子上,身后有近侍打着白色“昆”字旗和黄色华盖,又有两名妙龄少女端着酒水果品侍奉在旁,昆沙门不时捏一捏左边少女的脸,不时又命右边的少女喂他吃葡萄,一派乐天气象。当然,大太阳天的,他坐在这里,并非只为了与两个姿色平平的少女玩乐,他要做胜利的统帅战后应做的事情:检点部下奉上的敌军将领首级。
见多识广的军师休克立在昆沙门一侧,一一识认兵卒将佐们奉上的首级,其身后坐着两名书记员,随时动笔记载。
当下正有一名低等军官用托盘盛着一个头颅禀报道:“左阵长纳西里拉,派部下奉上斯兰克林家家臣大头领阿布罗之首级,声明为左阵长本人所斩获。”
休克上下观看一番,颔首道:“确是阿布罗之头,记下。”
军官谢恩离去。
另一名兵士双手捧着一件须发碧绿的首级报道:“左阵长麾下游骑第二营营官留利克,派部下奉上福兰克家家臣大头领沃兰之首级,声明为营官本人所斩获。”
休克瞥了一眼,冷笑道:“回去告诉你的营官,沃兰已经五十多岁,须发斑白,这都没搞清楚,还想做假,让他等着受罚好了,还不快滚!”
兵士抛下首级拔腿就跑。
另一兵士随即献上首级,禀告道:“左阵长麾下甲刀第十二营营官西毗阿斯,派部下奉上福兰克家家臣大头领沃兰之首级,声明为部下共同斩获,不敢独邀功绩。”
休克细细端详,果然是沃兰首级,便令书记官记下,又感叹道:“这个沃兰,五年前随福兰克家前任家主德兰斯大人征战海上,倒也享有勇武之名,如今却是与老家主在云上会面了,也是他的福分吧。”
昆沙门抚摩着左边少女的红润嘴唇,冷笑道:“死了便是死了,哪来的福分不福分,可恶的是竟然让那四个小鬼逃掉了。马多谢克诺家的那个胖女人和郑家的那个绿眼睛小子就算了,月都里最勾人魂魄的两位美女却是可惜,他妈的,竟敢从我手上溜掉,下次要让我逮住她们,先剥光了扔到床上玩个七天七夜,再敞开大门让我勇武的兵将们进来一同享用,哼哼哼……”
休克堆着一脸淫笑附和道:“那时候还请大人照顾照顾,让小人也能尝尝鲜……”
“哈哈哈,没有问题,我再厉害也不能同时玩两个嘛,总得有个先后,哈哈哈……”
昆沙门狂笑道,两手一夹,把身边两个少女揽入怀中,正欲戏弄一番,却有一名贴身侍卫跑过来,在他耳边密语几句,昆沙门立时脸色大变,抛下两个少女,径直往主殿内走去。
休克在后面低声道:“大人,还有好多首级没有检点呢。”
“你替我检点吧,反正你都认得。”
“遵命。”
主殿三楼,原先的家主居室内,昆沙门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橡木地板,前面立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布中的人形物体。
黑布中的物体说出了带着某种怪异口音的大陆语:“昆沙门,由着圣尊在地下的保佑,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你占领了这个城堡,打垮了长青众中最有势力的三大家族,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昆沙门缩着肩,弓着背,用极谦卑的声调答应道:“是,下人知道,下人没有抓到那几个家主,实在有负圣尊赐予的佑助,下人实在该死……”
“圣尊还不想让你死,因为你的忠诚,圣尊在遥遥地底传出话来,决定让你做这国家万世一系的王者,只要你继续用心效命,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奖赏。”
“是,是,感谢圣尊,永生不死,惟一神圣的圣尊,下人的一切都交给圣尊了,请圣尊随意吩咐就是。”
昆沙门把头放得更低了,几乎要让身体全都紧贴在地板上。
黑布里发出了满意的、嘶哑的笑声。
“这就对了,你的忠诚不会白费的,可是你要记住,你的权势全来自于圣尊的恩赏,不管什么时候,你在圣尊面前都是卑下的奴才,明白吗?”
昆沙门紧贴地板的额头颤抖了:“是的,奴才明白,奴才从心底崇敬圣尊,怎敢不记得自己的卑微。”
“好了,昆沙门,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圣尊要你立即开始平定整个月之国,杀灭任何敢与你对抗的家族,要彻底的清洗,从家主到庄民都不要放过,因为你是圣尊的奴仆,违抗你就是违抗圣尊,必须予以最严厉的惩罚。”
“是的,小人马上就去执行。”
“你要听清楚,是要杀灭任何敢与你对抗的家族,任何,你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吗?”
昆沙门舔了舔嘴唇,稍稍放松了心情,鼻子凑到地板上,坚决地应道:“明白,请长老代我禀报圣尊,我昆沙门必将不负圣尊的厚望,一定尽快平定月之国全境,恭候圣尊大驾。”
“恩,这样就好,那么……谁!”
黑袍者大喝一声,飒地喷吐出一条肉红的长鞭,力道凶狠无比,竟穿破了房间一侧的榉木小门,紧紧缠绕在一名兵士的脖子上。
“啊……咳……大人,救我……小人是无心的……小人只是奉命来此打扫房间……”
昆沙门抬起头,看见那兵士的确系着围裙,手上还握着扫帚,脖子上被带着倒钩的长鞭缠绕着,鲜血已经从长鞭的缝隙间渗出。
“算你命不好……长老,这个家伙请您随意处置吧。”
被称为长老的黑袍者没有回应,因为它的舌头正缠绕在兵士的脖子上,一时发不出声来。
“喀嚓”一声,兵士的头颅掉了下来,一股鲜血喷飞到天花板上,在兵士的身体倒下之前,肉红色的长鞭——也就是黑袍长老的舌头——已经卷回了黑布后面。
昆沙门慌忙低下头,仍旧前额贴着地板,缩肩弓背,鼻子上已渗出了丝丝冷汗。
“昆沙门,你看到了,如果你完不成尊神交代的任务,我会亲自动手来做,而且肯定比你做得好。你就好自为知吧,需要时我还会再来的。”
“昆沙门恭送长老……”
当昆沙门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时,黑袍者早已不知所踪,只有那名兵士身首分离的死尸还遗留在房间一角的榉木门边,那是通往家主私人浴室的门。
“真是怪物,厉害的怪物,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我的障碍,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哼,再厉害的怪物也敌不过火枪大炮吧……”
昆沙门一想到这里,又神经质地左右张望,惟恐那个能用舌头杀人的黑袍长老从墙壁后边忽然冒出来。
一个时辰后,昆沙门在主殿一楼的会客室里召见了森雾·斯兰克林和支持他背叛原家主琳琳的几十名家兵家将。
森雾等人进到主殿,见两旁列满刀斧在手、铠甲明亮的武士,个个横眉竖目,毫无善意,不禁心慌起来。待见了昆沙门,皆额头贴地、屁股朝天,大气不敢吭一声,昆沙门也不说话,只让他们跪在那里,一直跪到众人膝盖发酸,打起抖来。
森雾忍耐不住,鼓起勇气低声问道:“不知昆沙门大人召我等到此,究竟有何要事?”
昆沙门冷笑道:“你说有何要事?”
森雾手心沁着汗,结巴起来:“这……这个……大人想必……想必是要……要履行诺言……”
“哈哈哈哈,诺言是吧,我怎么会忘记呢!”
昆沙门大笑着站起来,手中举着一个白瓷小酒杯,杯中却并无酒水。
“我又怎么会忘记,自联省共和国建立以来,斯兰克林家历代家主都是光明正大、德才兼备的人物,像你这样连同一血脉的姐姐都可以出卖的叛徒,哪里有资格做斯兰克林家的家主啊!”
“可是,大人……”
森雾脸上露出死人的苍白,正要分辩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改了口,慌不迭地叩出一串响头来:“森雾不才,的确没有资格做家主,斯兰克林家的一切任由大人处置,只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森雾从此削发为僧,终生为大人祈福……”
“有你为我祈福的话,可能我连今年都活不过呐!”
昆沙门讥讽道,把手中杯子往地上随手一掷,早已时刻待命的武士们虎狼般拥过去,刀斧齐下,把森雾等人剁成了一堆细碎肉块。
“传我命令,西毗阿斯领一千人驻守此城,城中尚留之人除搬运尸体者外尽皆处死,右阵长比多塞劳拉率四千军去马多谢克诺府,后阵长马拉丁率四千军去郑府,亦不得留一个活口,其余军马先随我回月都。”
次日,已经开城投降的马多谢克诺府和郑府皆遭到了大屠杀,两城堡中共有七千以上的老少男女死于非命。很多人在死前都呼叫着要家主来保护他们,他们相信自家的家主还活着——虽然昆沙门军声称已经杀死了全部四名当任执政官,但却拿不出首级来。然而,无论这些被保护者如何呼救,总归是无济于事,他们的家主已经远远离开,连自身能否活下去都不能保证,更无法保护家人。
之后一连数天,月都周围满天都是黑压压的乌鸦,它们毛色发亮,肚皮滚圆,嘴角残留着血迹和肉末,飞到哪里便呱呱呱地唱到哪里,显然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是的,应该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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