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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熙攘,温珩在前,慕禾在后,遥望着他的背影,也不知是从哪一点痕迹得出的结论,心底却能笃定——他不高兴,很不高兴。不然依他绝世无双的好脾性,怎会因为一个外人的两句话而动了杀意。
可他也不想在她面前显露出来,理由呢,或许是因为七夕佳节,又或许他不想在她面前生气,毕竟过往的这二十几年他都做到了这一点。
情绪不对人释放,可以是一种呵护的温柔,也可以是一种不愿提及的疏远。五年前,她可以笃定温珩不对她生气是前者,现在,却无法自然而然的这么想了。
“且不论那位老伯是真心还是恶意诈骗,因为两句话而……不大好吧。”
“当然是假的。”温珩背对着她,语气稍显冷硬的截断了她的话,回过身来的时候面上已经看不出一丝阴沉的情绪了,笑着道,”他既然喜欢用言语恐吓人,我自然以牙还牙。”语气轻松得好似在开着一个玩笑。
慕禾本想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其实不必在她面前这样遮掩住情绪,生气也没有关系,可她不懂他到底在隐忍些什么。她的心思不够玲珑,离得这般近也依旧看不透,胡思乱想,望而却步。
灵韵阁的舞会是今夜的一大盛事,多半的情侣进不去富丽堂皇的楼宇,便选择了驻足在外,同自家心上人挤做一堆兴奋的朝内探头探脑。
慕禾随着温珩在人群中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楼,目光停留在围观的公子小姐身上,忽而便觉艳羡。
曾几何时,她也和温珩跟在人群中凑着一时兴起的热闹,因为害怕走散而紧紧牵着手,指尖的力度稍有松动都可以让彼此大惊小怪,忙收回好奇,非要凑在一起才会往前走。
隔阂。
他如今仍会牵起她的手,人潮拥挤的时候,他却不会像从前一般紧张,反倒会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淡淡站在原地等她。
淡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知道自己和温珩,正在走向一个恶性循环,应着破镜难圆的诅咒。
灵韵阁中灯火辉煌,有人引路,带领他们上了楼。
楼梯口上,慕禾刚抬头便看到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从楼上下来。着着一身寻常很难见着的”清凉“服饰,绯红纱衣下若隐若现的勾勒着让人血脉喷张的曲线,朱红的唇恍似蕴着难以明状魅惑。微挑的凤眼,眯着三分慵懒,四分妖媚,眼尾点着一点血色的蔷薇,精致得颇有韵味。
经过温珩的时候,身子像是无骨一般稍稍一懒,整个人便勾手朝温珩身上扑去。
不管她认不认识戴着面具的温珩,光凭他那一身卓绝天下的温润气质,面具勾勒下精致完美的轮廓,华贵清雅的服饰,便足以让人投怀送抱。又况且,她还是知道他的,朝思暮想,已经数不清多少岁月。
慕禾早知灵韵阁算是半个风月场合,虽然不至于小心眼到还避讳这些。可当眼睁睁看到温珩身子不动声色地一让,毫不怜香惜玉的任那女子从楼梯上倾倒,真的控制不住朝她扑来,也是呆住了。
出于人性的理所应当和幸灾乐祸的同情,慕禾扶了一把女子,柳腰盈盈不足一握,一手从容撑了下她的后腰。在眸光相撞的那一刹,冷冷睇了她一眼,未发一言,抽身离开。
呵了个呵,要不是看她一会还有舞要跳,慕禾连扶她一把都不愿。
秦蓉为那冷然一瞥震撼住,扶着栏杆望着犹若仙人眷侣的两人上了楼,心口恍似撞上了一堵无可撼动的冰山,撕裂开伤口,嘶嘶的往里灌着冷风。
她乃是取代了月娘,占据第一舞姬身份的清倌人。这回宴会本是可以不用出面的,只是因为她听闻温珩要来,才毛遂自荐生生挤了进来。
月娘说,十多年前他和慕容禾每夜都会出现在舞宴上,一待便是许久。
秦蓉想,他定然是喜欢看舞的,或许在看过她跳舞后,会连带着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她。
可他却是同着慕容禾一起来的,那个名冠天下的人物。她竟还有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皎皎如月高不可攀,让她的心意看上去那么可笑。
这种事,慕禾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这次撞过来的姑娘漂亮了些而已,遂没多往心里去。坐上雅座之后点了些酒菜,便津津有味的看起舞会来。
温珩难得的要了一壶酒,浅笑着告诉她,”今个月娘会来。”
慕禾一惊,心中立即涌上太多的东西,多半是喜悦的,“月娘不是在洛城?怎的过来了?”
“自然是请过来的。”温珩眸中含笑,给自己斟了杯酒,“上回没有看成,这回算是补上了,要喝些吗?”
慕禾吃了根蔬菜,含含糊糊,“我可以陪着你喝一杯,就一杯。”
温珩一如既往的对舞会并不感兴趣,慕禾从前只是觉着月娘跳舞好看,单纯的欣赏,后来……渐渐的就是有些向往了。
她觉得自己身上少了些什么东西,那本该是女人特有的。温柔。这种差异,在看着她们衣裙飘飞、姿态曼妙时尤为的清晰。
就像是七夕出来散步,寻常的女子都会温温柔柔的握着男子的手,低声说着软绵的蜜语。可她既做不出过分亲昵的举动,也说不出甜言蜜语,就连心思也不够细腻。他们出来,就是单纯的散步,逛街,听书,看舞,只要温珩不主动亲昵,他们就可以像是从前师徒一般的相处模式。
她恍似在这方面天分极低,这种事往往让她沮丧,更加艳羡他人。希望亲昵,又想都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何必刻意。
慕禾心思在舞会上,全无所察温珩安静坐在一边,一杯接着一杯喝空了酒壶。小厮应声而入,再给他添上了一壶新酒。
没一阵舞台上出现了道熟悉的身影,引发一阵不正经的口哨,慕禾微微侧目,那正是她在楼梯口上碰见的女子。
孤身来到舞台正中央的秦蓉微微仰头看了二楼正对舞台的大雅间一眼,本是期望接下来的舞能够被温珩看到,殊不知那方栏杆衣袂浮动,靠过来一人,静静将她俯视着。
慕容禾。
慕禾来看她当然不是抱着恶意的,而是后来从介绍的帖子上看到,将要出场的是如今风头正盛的秦蓉,便想离近了瞧瞧。号称世间第一的舞姿,不晓得是她胜了月娘,还是月娘自己淡出了。
“温珩,你要过来瞧瞧么?快到最精彩的地方了。”慕禾忍不住喊温珩过来分享。
温珩一贯是没有兴致的,然这一回听了慕禾的邀请,当真起了身,朝这边走来。
伴着渐起的丝竹之声,慕禾听到他临近的脚步声,并没有回头,而是下意识的往旁边让让,给他腾出一个观看的位置来。
身子将将一偏,腰上便缠上来一双手将她揽了回来,动作轻柔却不可置否。温珩从身后抱着她,贴近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像是有些醉意般眯着眼,满足地贴着她的面颊,安宁一声不吭。
慕禾的脸几乎是立马的烧了起来,且不论正对着的舞台之上只要一抬眼就可以看见他们的那些人,即便是在这个雅间内,也还是有服侍的小厮存在的。
遂而挣扎了两下,“你是不是醉了?头晕吗?”
温珩稍稍低头躬身,埋首在她的脖颈间,蹭了下,语调慵懒应了一句,”恩。”
小厮红着脸,放下酒壶,默默带上门退了出去。
“那我先送你回房吧。”反正温珩也说了今夜不回栖梧山庄,早就在这里定好了房间。
温珩偏头,轻轻的含住了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纠缠上来,让慕禾浑身都有些发麻。
“我还可以等一会。”
“恩?”
“等你看完月娘,然后一起回房,我不想一个人睡。”
他的呼吸散落在她敏感的脖颈间,言语之中淡淡的依赖顷刻之间将她的心化作了一汪水,虽然是当着这半公开的位置格外的难为情,也还是回身抱住了他。
“月娘下次再看,我们先回房吧,你是不是难受得厉害?”有了小白后,便没见他这么粘人过了,这种返童现象被慕禾归结为酒精的作用,他定当是醉了。
慕禾催促着,也不见温珩怎么动。伸手拿起桌上早就备好的醒酒汤给他喝了一口,丝毫没心思留意舞台上动人的舞姿,拉着他就要往楼上走。
温珩走了两步,甩开慕禾的手,往雅间的门框上一靠,闹出一阵不小的动静。
走廊上的一干侍女小厮皆呆呆将他望着,不晓得这是怎么了。
慕禾亦是一副吃惊的表情,而后便看见温珩朝她伸了手,旁若无人,堂而皇之道了四个字。
“阿禾,背我。”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震惊模样,除了慕禾。她迟疑了半个瞬息,便走过去在温珩面前转了身。
温珩毫无负累的环手在她的肩膀上,笑意盎然的在她的侧脸上啄了一口,道,“辛苦你了。”
“……”
在场掉了一地的下巴。
温润如玉的温珩和淡雅若仙的慕容禾竟然是这等相处模式,怕是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吧。
而慕禾之所以不动声色,乃是因为她绷紧了面皮,单方面以为温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有返童现象了,未免旁生枝节,只能对他百依百顺。
仙音缥缈处。
秦蓉默然从舞台正中退了下来,脸色寡白,她自然看见了在栏杆边相拥的二人。从未曾想,看似温润,实则淡泊冷清的温珩也有那样一面。像是贪得无厌索取着温暖的小兽,以那样执拗的表情拥着她,眷恋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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