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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时节,已经到了四月,南风渐盛,可好运河在从通州渡到山东境内的水道,都是顺流,所以一路上还算是顺畅。到了东平府之后,入了大湖,水势渐缓,才换作船工操桨。
“唐少保,此处便就是蓼儿洼。”,这回随船护送钱粮的标兵营千户萧守仁,原本是羽林卫的掌印指挥,前年间因校考有缺,被革了职,后来又不知走了谁的门路,转到标兵营里做千户,虽然比不上做指挥使时的风光,可好歹算是个实缺。
京杭大运河这条南北的水路,萧守仁也走过不少次,算得上是个熟路的。眼见着船进了水泊,便凑上前来笑道。
“哦,这里就是蓼儿洼?”,唐旭对地理虽然熟悉,可是毕竟却比不上萧守仁这种走过实路的。
“这里就是当年梁山好汉所据的梁山泊?”,唐旭尚且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一边的洛德山好奇的接过了话来。
如今这个年头,“梁山一百零八将”的故事早就盛行,否则后来魏忠贤也不会照葫芦画瓢折腾出个“东林点将录”来。
而洛德山平日里也就是个好泡茶馆听说书的主,水泊梁山的故事,更是听过不止一遍,如今只听见“蓼儿洼”三个字,当下便有了兴趣。
“正是。”,萧守仁点了点头,却又继续说道:“不过依在下看来,这些人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好汉,只不过是群贼寇罢了。”
“哦?”,洛德山原本兴致正高,被萧守仁顶了一句,当下便有些不悦。
也不知道萧守仁是不是看出了洛德山的不悦,连忙继续呵呵笑道:“卑职以为,这些人虽然号称替天行道,可做的多是打家劫舍,冒犯上官的事儿,若不是受那宋黑郎的约束,指不定还要做出什么忤逆的事儿来。”
“卑职还以为,若要说好汉,只有唐少保这样忠君体国的大贤才能称得上,哪里轮得到那些贼寇,老大人您说是不是?”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在理。”,洛德山被叫了一声老大人,又听萧守仁夸他女婿,适才的不快顿时也是一扫而空:“我看依萧大人的见识,也算得上是能人,日后皇上和朝廷少不得也会重用。”
“卑职先行谢过老大人吉言。”,萧守仁连忙谢过。
看着萧守仁嘿嘿笑着退到了一边,唐旭也只能在心里微微摇头苦笑。兴许也是爱屋及乌,自家这个老丈人,虽是好显摆,可到底也算得上机灵,从来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也只好随他去了。
至于传说中的水泊梁山,唐旭虽然知道所谓的梁山好汉只不过是一伙只有三十六人的“流窜犯”,但是见洛德山兴致仍高,也不好去扫他的兴,随便敷衍几句了事。
待船队出了蓼儿洼,水流便转向了北,因为南风劲吹,也立不得风帆,只好换了纤夫拉行,行速便慢了许多,在山东境内直走了近十日才到了滕县。
虽然如今天气还不算热,可自从过了济南府之后,连续三四日都没有下船,不但是洛雪霁,就连唐旭自己都觉得有些气闷,吩咐萧守仁让船工在岸边靠下。上岸之后,也不让提太子少保和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名号,只让郑瓢儿拿了锦衣卫所镇抚的腰牌,在官驿里讨了几间干净宽敞的客房住下。
萧守仁原本就是个好酒的人,在船上这几日早就按捺不住,安顿好之后便来请唐旭。而唐旭既至一处,也有心想要看一看这藤县的风土人情,于是同往。
只不过这藤县一处,到底比不得京城里,只吃了几杯水酒,出来之后才过了戌时,晚上七八点钟的样子,街巷里便行人稀少。
偶有几间仍亮着灯火的店铺,看招牌不是瓦舍就是赌坊,门前倒还有些人来往。
兴许是知道唐旭这回是携家眷同行,萧守仁也颇有几分自觉,只在一间赌坊门口略微停了下脚,朝里面望了几眼。
“萧大人可有兴致?”,唐旭虽看出这萧守仁嗜好颇多,可自己也不是古板的人,不会在这些小节上过多约束下属。况且出门在外,自己这一行人也要萧守仁多多用心。
“唐大人也好这口?”,萧守仁听到唐旭说话,果然眼前一亮。
“怕是比不得萧大人技精。”,唐旭呵呵笑着,也不答话,只是当先朝着赌坊门里走去,萧守仁在后面连忙跟上。
掀开门帘,刚走进门里,立刻就是一阵混杂着浓烈的汗味的喧嚣声迎面扑来。唐旭和郑瓢儿都是在军营里厮混过的,倒还无所谓,胖子眼看着却有些受不住,但是瞅了瞅唐旭,仍是忍住了。
唐旭一行人的衣着,虽然在唐旭自己看来已经是颇为朴素,但是置身在这处小城的赌坊里仍还是显眼,里面的伙计望见,连忙上来迎接招呼。
唐旭对这些东西,原本就没多少兴趣,进来也只是因为萧守仁。可随便应景掷了几把骰子之后,居然还赢了一两多银钱,转身都赏给了郑瓢儿。郑瓢儿也跟着掷了几把,却大半都输了回去。
乘着郑瓢儿掷骰子的时候,唐旭抬头朝四周望了几眼,看见萧守仁正在一桌牌九前吆喝的面红耳赤。
正要收回目光,余光却像是瞅见了什么人,连忙转回头去看了几眼,顿时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
“都押了。”,唐旭拍了拍郑瓢儿的肩膀,从袖中取出一只二两的小锭子,丢在了桌上,顺势把郑瓢儿身前剩下的银钱也往前一推。
郑瓢儿惊讶的抬起了头,迎上唐旭的目光,当下立刻会意,慢慢退后几步,转身向着萧守仁所在的方向走去。
正如唐旭之前所说,对于赌术一门,自己确实不精。二余两银子只掷了一把,便输了精光。
输光了之后,见郑瓢儿已经领着萧守仁过来了,也不停留,摇了摇头,似是心有不甘一般一起向门外走去。
待出来之后,天色已是愈黑,唐旭也不慢走,而是一路疾行,直走到能看见了官驿,才渐渐放缓了脚步。
“大人?”,被唐旭叫出来之后,郑瓢儿也是心有不解,刚才跟着唐旭紧走,如今见他脚步慢下来了,方才敢凑上来询问。
“你说,我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唐旭转头看一眼郑瓢儿,忽得从口中冒出句话来。
“这……”,郑瓢儿愕然地张了张口,也不知道唐旭想问的到底是哪方面:“大人的时运,自然是好的……”
“我也是如此想。”,唐旭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自从万历四十七年以来,虽说自己这一路走来多有倚仗脑海里的那座“图书馆”,可若说到时运,唐大人若是自己说不好,只怕会挨雷劈。
可再走了几步之后,却又放缓了脚步:“可我眼下却觉得,我这命数虽是不差,可运气却未必是好。”
“哥儿你若有话直说便是。”,胖子人长的肥胖,跟着急走了一阵,已经是有些喘气,如今听唐旭还在卖关子,更是忍不住。
“我适才好似见到了一个人。”,唐旭好似在仔细回忆着刚才在赌坊里的情形。
“谁?”,身边几人,几乎是同时问出声来。
“王好贤。”,唐旭口中,悠悠叹出一口气来。
“妖教头目?”,萧守仁听的真切,当下也是吃了一惊。
当年弘封教徒在文昌祠企图截杀太子朱常洛的事儿,震动朝野,京城内外几乎无人不知。那时候萧守仁还是羽林卫的指挥使,这等大事不可能不知道。至于王好贤,作为妖教头目更是被描了影像,布告通缉过的。
可惜此事过后,朝廷虽然在京城内外大索三日,缉拿教徒嫌犯无数,弘封教在蓟州的总坛也被荡平,可王好贤等几个头目,却始终没有丝毫下落可寻。
“大人可看真切了?”,郑瓢儿也吃了一惊,左右望了几眼之后,压低了声音问道。
“当日我在文昌祠曾经在人群里望见到过他,其中有八九分相似。”,唐旭点了点头,当年朱常洛在文昌祠遇刺,唐旭所率的东城司,是第一个赶到救援的。虽然当时并不认得什么王好贤,可是仔细回忆起来之后,多少有些眼熟。
“请大人下令,属下立刻便带人去拿了他。”,萧守仁听说王好贤可能就在刚才的那座赌坊里,眼前更是发亮,当下就磨拳擦掌,似是想要大干一场。
“暂且不可。”,唐旭摆了摆手:“他既敢离了蓟州委身此处,想来必有倚仗,若是仓促行事,只怕反倒会打草惊蛇。况且若是我看差池了,只是长相相似,岂不更是要闹了笑话。”
“大人考虑的周全。”,萧守仁这才收起了想要争功的心,悻悻的缩了回去。
说话间,已是走到了官驿前。众人近来也是连日奔波,都有些疲劳,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客房里,洛雪霁也尚未歇下,正由侍奉的丫头陪着说话。见唐旭回来了,才铺开被褥,吩咐丫头打水来帮唐旭洗漱。
“若真是他,我既然看见了他,他也未必没看见我。”,待唐旭洗漱过后,洛雪霁正要服侍相公解衣就寝,却忽得听他口中冒出句话来。
“相公看见了什么?”,洛雪霁一边帮着唐旭除去外衣,一边好奇的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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