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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可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翩翩佳公子,一袭白衣,俊眉朗目,手执一柄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方文渊的脸色微微一变,上前一步,挡在萧可的面前,笑着说:“景文,你怎么来了?”
“我四处找不到你,只好去方府碰碰运气,幸亏碰到个好心人,告诉了我你的去向。”那男子“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摇了摇,把目光落在了萧可的身上,“这位是?”
方文渊支吾了两声,显然没有介绍的意思,只是说了一句:“他是我在京城的朋友。”
萧可走上前去,瞪了方文渊一眼,冲着那人抱了抱拳:“在下姓言,单名一个可字,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男子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几眼:“原来是言兄,在下姓田,名景文,是文渊的好友。”
萧可微微一笑:“文渊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相请不如偶遇,田兄不如和我们一起吧。”
方文渊轻咳一声说:“小可,景文和我约好了有些要事,不如我们改天再聚?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不然,家里人要来催了。”
杨名也走上前一步,低声说:“公子,出来太久了,只怕家里人都要担心了。”
萧可的脸沉了下来:“一派胡言,我又不是纸做的,有什么好担心的。走,今日我请客,田兄要去哪里?”
田景文暧昧地笑了笑说:“言兄莫不是家里有娇妻美妾?如果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勉强了,省得家里河东狮吼。”
萧可笑着说:“都是家仆瞎操心,娇妻美妾也没有文渊重要,走,我们去天宝酒楼。”
“天宝酒楼有什么可吃的,”田景文摇摇头,“听说大衍京城的红袖楼,专出花魁,国色天香,才艺卓绝,文渊老是推辞着不肯陪我去,今日不如言兄请我们去开开眼?”
方文渊满脸的不情愿,却拗不过萧可,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个人的后面,往红袖楼而去。
红袖楼近两年打理得越发好了,楼里的姑娘各有特色,有的善歌,有的善舞,有的善画,有的弱柳扶风,有的飒爽英姿。老板凤嬷嬷长袖善舞,把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伺候的舒舒服服,近几年来,每年的花魁大赛都是红袖楼拔得头筹。
萧可三个人一进红袖楼的大门,龟奴便迎了上来,一脸殷勤地说:“公子们喜欢什么样儿的?甜美的还是成熟的?风雅的还是冶艳的?”
萧可看着满院子的庸脂俗粉,皱着眉头说:“给我们包个雅室,来三个干净点的,把你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喊来吧。”
龟奴点头哈腰地应了去了。一个小丫鬟把他们引到了二楼,上了茶水就退了出去。
田景文四下打量了一下雅室,不由得赞叹说:“大衍繁华富庶,可见一斑,这窗棂、桌椅雕花精细,巧夺天工,大楚的工匠见了必定自愧不如。”
萧可心里一动,问:“田兄是大楚人?”
田景文点点头:“不才来自大楚,若不是因为文渊,也不会跑到大衍的京城来。”
方文渊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一听到这里立刻解释说:“小可,景文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我手臂中箭,差点掉下悬崖,幸亏景文杀了那两个贼人,把我从马车中救了出来。”
萧可的心扑扑乱跳,仿佛看到了那惊险的一刻,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朝着田景文鞠了一躬:“田兄救了文渊,也就是我的恩人,日后如有用到我之处,请尽管开口。”
田景文回了一礼,笑着说:“不必,我和文渊很谈得来,相交莫逆,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几个人正说着,门被推开了,凤嬷嬷带着三个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地走了进来:“几位爷头一次来咱们红袖楼吧?一看就知道爷都是贵不可言,来了这里就对了,包管我们的姑娘伺候得你们通体舒泰,烦恼全消。梅子、兰芯、竹尖,来,快去给贵人倒酒。”
三个姑娘各自应了一声,娇笑着扑了上去,抢着给萧可和田景文倒酒,把方文渊冷落在了一边。
田景文心里好笑,凑到方文渊耳边说:“文渊,看起来你没有女人缘啊。”
方文渊神色自若,低声说:“景文,你从大楚一直艳遇到大衍,会不会吃不消啊?”
田景文凝视着她,轻笑着说:“文渊,你何必取笑于我?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修身养性,再也不拈花惹草。”
方文渊瞪了他一眼:“景文你又满嘴胡言了,你说话小心点,这里人多眼杂,别出什么岔子。”
田景文颇感意外地瞟了萧可一眼,问:“他不是你的好友吗?难道会有什么问题?”
方文渊心里烦恼,刚想再警告田景文几句,只听见萧可重重地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俩说:“不知道文渊和景文在说什么悄悄话?”
凤嬷嬷在一旁看得真切,她阅历无数,立刻看出了方文渊才是三个人的中心,顿时在心里暗骂那三个姑娘太没眼色,亲自走了过去,热络异常地帮方文渊倒了杯酒,说:“哎呀,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嬷嬷最爱你们这样的少年郎啦,来来来,嬷嬷敬你一杯。”
凤嬷嬷满身香粉味,方文渊顿时鼻子发痒,重重地打了三个喷嚏,眼泪都流了出来,狼狈地退开了几步:“嬷嬷厚爱,文渊不会饮酒,啊——嚏!”
萧可一见,慌忙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巾,快步走到他身边,帮他擦了擦眼泪,责怪说:“嬷嬷,他香粉过敏,你不要靠他太近。”
凤嬷嬷瞠目结舌,瞥到萧可身上的玉佩,又硬生生地把惊愕转化成一个谄媚的笑容:“公子早说啊,我去把流云姑娘请过来,她从来不用香粉,天生异香,这位公子一定会喜欢。”说着,急匆匆地走了。
田景文在一旁笑嘻嘻地说:“原来好的都是压轴出来的,文渊你不是没有女人缘,而是女人缘太好了。”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女子身着一袭白色襦裙,裙角绣着素雅的梅花,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款款而来,走近了一瞧,只见她眉似远山,双眸如水,未语含情。“奴家流云,给三位公子请安。”
田景文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赞叹说:“文渊,你常说大衍的女子风流天成,韵味无双,我还以为你自吹自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流云姑娘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走到田景文身边,说:“公子手里的折扇,能否借奴家一观?”
“流云姑娘喜欢这幅画?猜猜这是我们三个人谁画的?”田景文笑着把折扇递了过去。
方文渊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流云接过折扇,惊喜地说:“此幅墨梅图笔墨恣纵,格调清新,极具逸笔之妙,把梅的高洁和雅致展现得一览无遗,一定是草水先生之作,不知公子从何得来?”
草水先生是近年来京城悄然鹊起的一名书画大师,自大衍的书画名家张翰之封笔之后,京城的书画界已经鲜有大家,专卖书画瓷器的百年名店宝启斋一年一度的拍卖品鉴大会也鲜有新人出现,直到前年,草水先生经张翰之一评成名。
草水先生善梅和人物,行踪隐秘,偶有画作出世,引得京城中的达官贵人、闺阁名嫒争相追捧。他有个怪癖,所作之画在角落里必有两方印鉴,一方是草水先生的印鉴,另一方是一个古怪的图案,一个未封口的长圆包着一个小圆圈,世人多有猜测其中的含义,却一直无人得知。
田景文颇有些诧异:“流云姑娘弄错了吧,这是文渊所作,不可能是什么草水先生,我可不认识。”
流云姑娘指了指画上的一方印鉴:“公子请看,这正是草水先生特有的标记。”
田景文凑过去一看,果然,角落的印鉴十分奇特,他不由得奇道:“文渊,难道你就是那个草水先生?”
方文渊断然摇头:“不是,你看画上没有先生的名鉴,必是他人仿造的。”
流云姑娘也不争辩,只是嫣然一笑,走到方文渊的身边,柔声说:“公子,今日奴家有幸得见,足慰平生,奴家敬你一杯。”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方文渊手心微微出汗,不敢去看萧可的表情,心一横,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流云姑娘客气了。”
萧可一直沉着脸坐在一旁,忽然伸出手来,把那把折扇抢了过来,仔细看了两眼,阴森森地说:“文渊,几年不见,越来越没出息了,还给人画起折扇来了。”说着,他重重地把折扇往桌上一放,对田景文说:“田兄可要仔细收着,文渊的墨宝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得的,连我都没这个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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