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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长歌

作品: 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作者:香小陌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8-06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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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嘉是单手抱着周遥妈给他买的那盒睡衣, 另一手扶住车把, 骑车回家去的。

平时夏天他就穿跨栏背心和小裤衩睡觉, 现在改换睡衣了。

那套睡衣当然是长袖的,半丝半棉, 还挺高级,结果就是在那个夏天热得他差点儿起痱子。

他老妈随后就出院回家。那一段时间,暂时不能再去小吃店上班干活儿, 就在家里卧床静养。生活立刻就显得拮据, 没有家庭收入却又要额外支付看病就医的钱, 昂贵的药钱。

那时就是仰仗很靠谱的老王同志,以及,唐铮当时把开出租车攒下的钱都拿给瞿嘉了, 也是无限期地借,不要利息。

人一生中能交到几位挚友,像唐铮和瞿嘉之间。

人一生又能获得几段真情,像周遥和瞿嘉之间。

所以他的少年时代运气不错了, 活得不亏, 做人要懂得知足。

西药和中药轮番上阵,他们家那间平房小屋里,每天飘着浓烈的中草药气味。他家养的君子兰和吊兰一代二代,抗药性还都挺强, 在药气的四面夹攻之下,不但没被熏蔫儿,反而一盆一盆长得更加茁壮。

王贵生跟瞿嘉说:“长得好是因为我来了, 我在这儿呢!你妈妈每天盯着我浇水施肥,老子敢把花养得不好吗?我敢吗?”

瞿连娣在床上躺着搭了一句:“那不是你送的么,不算咱俩人儿的信物啊?你还敢给养死了?”

“也是啊。”王贵生咧嘴一乐,“万一没养好给养死了,我都不敢来了。”

瞿嘉在院子里洗了一大盆衣服,用竹竿擎着,一件一件晾到院子中间的铁丝绳上。老王把菜买回来了,在小厨房里做饭,遍身熏蒸着白气,汗流浃背,烟卷就夹在一侧的耳廓上边。瞿嘉就帮忙在炉子上煎了一副药。

bp机又响了,是周遥呼他:【最后一个月,嘉嘉猴你今天复习英语词组了吗!】

瞿嘉就站在窗台边上打个电话,回呼:【都背了,复习了。】

瞿嘉端了一大碗面,茄子肉丁手擀面,没有在家里吃,就出去坐到大院的门槛上。他嘴里叼着面条,看胡同墙头上绿草成荫的风景。

距离“高考结束”的死线,就只有一个月了。

周遥妈妈那时候,就相当于给他判了个“死缓”。他好像一脚踏进肃穆庄严的审判地,脑袋架在铡刀口上,凶残的大铡刀却没有马上落下,非要让他等着,等过了那道截止日期再手起刀落,给他个了结。那一道深邃的鸿沟,依然存在。

王贵生走到大院门口,捏住他肩膀:“小子,收拾你穿的用的东西,跟老子走一趟,去我家住几天。”

瞿嘉当时没有料到,老王同志真就带他过去另外那个家了,而且让他住满一个月。

那也是老胡同里一间普通平房,左右两头临街的房子都已出租成店铺,赚取租金就足以致富了。繁华的街边,胡同的深处,这就完全是两个世界。街边的时尚,就好像国家版图上排列成一条曲线的那些开放城市,它们坐落在海岸沿线就足以让新鲜事物的浪潮覆盖掉城市旧貌,洗刷出一派新颜;剩下的这些堆积在胡同深处的矮破平房,就也如同内陆上闭塞的老城,多年仍然固守着不变,在沉寂中目睹墙头野草一岁一岁地枯荣。

这房子离王路军念书的朝阳三中很近,也就意味着离他们朝阳一中也近,往来方便。

而且,老王提前就把小王同学挪到爷爷奶奶家住了。王路军临走嘟嘟囔囔,简直气坏了,凭什么他来我走?瞿嘉来了我滚蛋?没天理啊。

“你爷爷家不能住了?”王贵生说,“那还是楼房呢比这里条件更好,不一样住吗?”

王路军认为他爸这就典型的有了新媳妇忘了亲儿子,原配嫡子竟然被挤出了正屋,瞿嘉已经搬进来鸠占鹊巢,宅斗肥皂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太过分了。

老王就说,你们俩互相看不顺眼想掐架,就等高考完后,你俩出去随便掐,老子都不管。现在你俩就给我各回各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王路军跟瞿嘉同一年的,所以也忙着高考,没心思闹腾了,就憋着高考完了再去找瞿嘉打一架,一定要争出个嫡庶呢。

……

“为什么让我住这儿?”瞿嘉站在那间平房的正中,煤炉子旁边,左右看看,有些狐疑。

“方便你一人复习功课,就甭再操心别的事,不用管你妈妈了。”王贵生说,“什么家务也不用干,照顾好你自个儿。”

“冰箱里有好多熟食,还有冻的饺子包子,胡同口就是副食店。”王贵生又说。

“那谁照顾我妈?”瞿嘉立刻就问。

“这不废话么?我啊。”老王戳着胸口指自己,“你小子整天像蹲在热锅灶上似的,你瞎忙活什么?”

“您怎么照顾?”瞿嘉还在犯愣。

“你住过来,我正好住过去呗。”王贵生觉着这小子是学功课学傻了,“我住你们家不就方便了么,省得老子跑来跑去也够累的!”

“您算干吗的。”瞿嘉往凳子上一坐,皱着眉头就说,“名不正言不顺,您凭什么住我们家?”

非法同居么?

瞿嘉一撇嘴,很不爽的,还要护着妈妈呢,可不能吃这个亏。

“老子还凭什么?”王贵生低声骂了一句,“懒得跟你们这两个难弄的臭小子计较,另一个忒么就耍小脾气跟我闹别扭,说不乐意,不同意,你这边就挑毛病嫌弃老子没有名正言顺了?怎么能让你们俩小子都满意?”

王贵生一把拉开床头柜抽屉,抽出一个红本子,往瞿嘉眼前一拍。

瞿嘉是直到那天才看到老王同志的小红本本。一式两份,另一个小红本显然保存在瞿连娣那里。

民政局签发的,千真万确,结婚证。

我勒个操。

事先真就没跟他打声招呼,没有征求意见,这俩老不正经的家伙就敢瞒天过海先斩后奏,已经去民政局领过证了。

“什么时候领的?”瞿嘉一脸懵的。

他再仔细看结婚证的签发日期,已经是半年前的事。

他妈妈早就再婚了,没有告诉他。

“就你在店里跟人打架受伤那次,打得满脸是血,第二天你妈就死拖活拽着老子,非要去领这个证,她一天都不能等了。”王贵生说。

“……”瞿嘉完全怔住,坐在那凳子上。他弯下腰,混乱地思考着,回忆着,说不出话。

“你妈这人的想法,老子特别明白。她的意思就是,下回在‘五芳’的店门口再打起架来,满脸是血的就应该是我,反正不能伤了她宝贝儿子。”王贵生说了句大实话,“责任就全扛到我这儿了,我还能跑得了吗?”

王贵生还说,原本打算瞒到高考完后,把你们俩小子带去外地,旅游一趟,坐一起吃几顿饭,培养培养感情,再把两个小红本本很豪气地拍出来,一家人和和睦睦皆大欢喜。谁知意外的状况让人猝不及防,再不亮出证件就影响到老子的合法地位。

王贵生又撸了瞿嘉的头发:“你小子好好用功,考个好学校,你妈是多在乎你啊。”

“您瞒着我,不告诉我?”瞿嘉喃喃地说。

“告诉你能怎么着,和现在有区别么?”王贵生反问,“我都亮出证了你能管我叫爹啊?”

靠,瞿嘉没话讲了,才不叫你呢。

“真考上了再说。”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

“呵呦,你这样要是真能考上北大清华,老子服你,我喊你声爹!”老王损了他一句,抓起车钥匙关门走人,忙着呢没闲工夫。

瞿嘉这一根奇长的反射弧,是过了一个小时,才慢慢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温度,把他浸没在那片海里了,也浸润了他的眼,就逼得他坐在那间小屋里,把脸埋进手心,狠命地搓……

他老妈是在那一晚决定再婚。

多年没有结婚是为了他。

决定再婚,仍是为了他。

老王就让瞿嘉在他那房子里住一个月,而且说,高考完后假若还有需要,你就继续住。两家地方也不大,就这么几间破房,拆迁的好事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瞿嘉后来再去学校,大清早骑车奔向校门的路上,和周遥相遇。

俩人从不同的路口拐过来,一偏头就都瞄到对方,瞿嘉再次用车前轱辘把周遥怼到了胡同拐弯的死角,没人的地方,然后撇下他的自行车,抱住周遥。

“干吗啊?”周遥被瞿嘉紧紧地勒住,笑,于是也搂住对方的腰,两人安静地亲一下。

“抱抱。”瞿嘉小声说。

周遥的自行车把上挂着一个塑料袋,两杯热豆浆,那段时间每天都是如此。瞿嘉一看就皱眉:“高考那天千万别给我买,你到时候也别喝了。二模喝得我上厕所!”

他二模语文的时候,憋尿又不愿举手找老师求助,脸皮薄么,不好意思么,干脆就很潇洒地提前交卷了,不慎又成了全班的焦点:瞿嘉你丫二模考试都敢玩儿提前交卷,高考我们大家都看好你呦!

“就是你那杯豆浆灌得。”瞿嘉很嫌弃的。

“好么好么。”周遥笑着赶紧哄着,“结果你语文考牛逼了有没有?老头儿夸你进步特别大?就因为我给你买了‘幸运豆浆’么……”

周遥有时很成熟的,有时又幼稚得像六岁小孩儿,就是故意,在喜欢的人面前不由自主就说话软软的。

瞿嘉就拿过那两杯豆浆,一人拿住一杯,右手伸过去套过周遥的右手。

周遥愣住,然后笑。

就是喝交杯酒的姿势。俩人像神经病似的,躲在墙根儿底下,互相套着胳膊,“咕咚咕咚”地灌下这交杯豆浆,然后亲对方的小舌头。

周遥觉着瞿嘉最近相当的肉麻,对他特别温柔……为什么啊,又抽了?

瞿嘉不是因为对俞老师做过承诺保证,他就想对周遥好,因为周遥就是好。

进了校门俩人就没有机会亲近了,不止是复习紧张课业太忙的缘故,瞿嘉那段时间就是各科老师的重点关怀对象。他们班主任就帮瞿嘉开小灶了,阅读题划了一堆重点,还找来几十篇范文,让瞿嘉全部背下来。

周遥不止一次看见老爷子在上下课间操的半道上,搂着瞿嘉脖子走路,贴耳朵说悄悄话。

瞿嘉个子高,老头儿矮,明明就够不着,还要往上扒着。瞿嘉那性格,不习惯和周遥以外的人进行身体接触,脸色就不自在了,皱着眉头一抖肩膀想抖掉人,又被老头儿薅着脖领子抓回去,搂住了,狂撸头发。

这就是班主任找班内的重点关怀对象谈心呢。

撸头发像撸猫,就是告诉瞿嘉:乖一点儿,不准犯拧,给老子争气。

那亲密劲儿让周遥快要吃醋了。

小姜在周遥身旁小声汇报:“老爷子还没我高呢,还要去搂瞿嘉的肩膀,真贪心。”

“你也想搂?”周遥回头看小姜,“你也够贪心的啊。”

小姜先点头然后摇头最后默默低下头。

“我跟瞿嘉差不多高,我们俩肩膀持平。”周遥一脸正义,手握真理,“只有我搂他最合适。”

周遥家里那种尴尬沉寂的气氛,也就维持了一个星期,随后也就默契地恢复了生活常态,彼此心照不宣,小心翼翼地弥合那若有若无的感情裂隙——不然能怎么样?

老周最初那一层震惊和恼火,当时就被俞静之镇压下去,这把火就没能烧起来,小火星蔫儿不唧唧就都灭了。遥遥过去三年竟然是和一个男孩谈对象,对这个事实难以接受的心态,迅速就被“遥遥将来怎么办”的忧心忡忡所掩盖了。

“你们年级,有几个报清华的?”老周偶尔问了一句。

“大概二十多个,老师说的。”周遥答。

“能考上二十多个?”老周说。

“没有,去年就考上八个。”周遥说。

还不如哈师范附中考上的多,这学校……老周同志埋头读着报纸,用报纸打掩护挡住眼神:“你们文科班的同学,没有报清华的?都报哪了?”

“我没有问别人都报哪,”周遥说,“我就知道嘉嘉他报北大了,我帮他一起填的。”

“哦……哦……”老周同志再次用报纸挡脸,喝茶,这一口灌大了,杯底一口茶叶都喝进去了。噗,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就知道老爸想要问谁,不兜圈子了,周遥端着果盘,闷声不吭地吃水果,把他妈妈削得菠萝芒果全部吃光。他爸真就把一嘴茶叶给嚼了,一脸忍辱负重的委屈,默默都咽下去了。

晚饭后就都紧闭房门,不出来聊天了,假装很用功的样子,因为全家人脑子里时常装得都是瞿嘉那小子,聊着聊着“瞿嘉”就不小心蹦出来,就好像已是家庭的一员,在话题里无处不在。

当年夏天也赶上世界杯,周遥还时不时偷瞄两眼球赛,即便不能熬夜看整场直播,每天也要收录全部进球集锦。看到精彩的进球,公然地就在家里打电话与男朋友交流,那边估摸也在看央五频道的进球回放呢。

周遥说:“啊,这球防不住了,突破了,谁能防住罗纳尔多啊!”

瞿嘉说:“你巴乔老了。”

周遥说:“我巴乔就永远不会老!”

瞿嘉说:“你要是今年才出道,他们得喊你小齐丹?”

周遥说:“我有头发的好么我这么帅,怎么也是小贝欧文合体。”

瞿嘉说:“哦,大卫·迈克尔·周遥。”

周遥就隔着电话听筒大笑。

客厅里都是这样的动静,让人实在没法儿听啊。两口子干脆就躲到卧室,看电视和读报纸。

家里愈是不爱讲话的人,心思也很重的。老周思前想后寝食不安,问老婆打听:你说要解决,你怎么解决遥遥那位小男朋友了?

“尽量也不要伤害到人家,别弄成老叶他家那样糟糕,都结成仇家了……”周凤城说。

“你当我是没有头脑和智商的?”俞静之白了一眼,“怎么解决最不影响周遥考试,我就怎么解决他和瞿嘉。”

“俩孩子就还在一起?”周凤城说,“没有分开?”

“怎么可能分开?”俞静之现在谈起来已经很平静,两腿搭在床边,拿一只按摩锤子敲脚,“你还没看出来么,遥遥每一次心情不好了,吃不下饭了,饿瘦了,生病了,考试直接给我考砸了,都是为谁?谁有那么大本事和魅力,每次都能让咱们这么正常的儿子跟着他失常?……我怎么可能逼着让他们分手,分得开吗?”

唉。周凤城叹一口气。

那个夏天的电视和报纸上,各种媒体铺天盖地,就是当时的美国总统与白宫后院女实习生之间的一段丑闻。

两口子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儿电视新闻,各自都心事重重,禁不住心存感慨。堂堂美国总统,原来也干那些偷鸡摸狗的风流事,一对生动美满的政客夫妻,表面上光鲜亮丽结果一下子被捅破了虚假的外壳,揭开来竟然尽是谎言、背叛与疮疤,多么荒唐可笑。男人与女人最正统的结合,从来也都不意味着一定能够幸福长久。在外人看来名正言顺、金玉良缘式的婚姻,内里或许填充的就是错综的利益,虚伪的妥协,社会上见得多了。

所以,人这一辈子,能否得遇良人,得一人心而白首不相离,归根结底在于“情”字和“义”字。两个男孩之间,假若真心互相扶持,愿意共同上进,有什么困难是一定迈不过去的呢?

真的可以吗?

能迈过去吗?

能够幸福和长久吗……

谁又能保证将来一定能够怎样,谁都无法预料和担保,做父母的多么心疼和担忧。

可是,如果不同意,现在就拆散他们,将来假若周遥过得不幸福,感情上婚姻上有一丝一毫受挫,难道不会埋怨他们这做父母的吗?我们怎么敢做出让自己将来后悔的事啊!

“我一直都认为,咱们遥遥也并不是,不是那种,就专门喜欢同性的。”俞静之状似自言自语,“他就是喜欢瞿嘉,他就喜欢那男孩子。”

老周同志没有接话。

细细琢磨,这简直比专门喜欢同性还要麻烦,因为,周遥就是专门喜欢瞿嘉。只要这个男孩真实地存在,周遥就是喜欢瞿嘉的,甚至没有替补人选,没有备胎。

“不甘心?不愿意?”俞静之瞟了一眼她老公,当爹的那心塞到两眼发直的表情。

“我当然不甘心,我儿子这么棒,我舍不得。”周凤城低声道。

“况且,周遥这挑对象的眼光,跟我的眼光和想法,差距也太大了。”周凤城又说。

“差别大么?”俞静之反而一笑,“你还不知道,那小子唱歌唱得很好,声乐很有天赋,还会弹琴写曲子。他给周遥写了一首歌呢,遥遥悄悄给我看过……说明你儿子选对象眼光和你挺一致的?”

如此这样都能挖掘出闪闪发光的共同点,这真的不算牵强附会?

俞教授与瞿嘉同学还有共同点了?

周凤城惊诧地试图阅读理解老婆的心思,小声道:“那你的意思,你是同意了?”

俞静之愣了一下:“我也没有说我就同意了么……我在为周遥未来五年十年的人生规划进行考量,我还在深思熟虑呢。”

两口子又没话说了,内心深处的叹息此起彼伏,都在和“不甘心”“不舍得”这六个字做着深刻思想斗争。这也是一场长期持久的抗战。

老周同志侧过身去继续读他的报纸,想事儿……

俞教授用小锤子“哒哒哒”地不停敲脚,发呆……

老周最近坐房间里,就忍不住悄悄把儿子从小到大的相册拿出来,回溯从前点点滴滴的痕迹。以前当真没注意过,在许多照片里,时常出现在周遥身旁那瘦瘦高高的黑衣男孩,原来就是周遥从小到大最长情的陪伴。

而这段时间里,周遥就每晚关在自己房间,伏在桌前灯下,专注复习功课,整理分类每一科的习题。尤其数学和英语这两门,他仍坚持在每套卷子上,用橙色荧光笔标注考点,用红色水笔写出数学公式、英语词组,再用蝇头小字加注他的解题思路……每次都复印出来,一式双份。

七月炎热,天边朝阳似火,燃烧着一群少年热情、勇敢、无畏的青春。

周遥和瞿嘉十八岁这年,人生很重要的一个十字路口上,他们结伴而行踏步前进,高喊着战斗口号踏进了战场。他们这代独生的被父母奉若掌上明珠的孩子,终于经历到人生的大考,蜂拥着闯关,在激流中挣扎,在千军万马之中拥挤着过那道独木桥……

每天早上,周遥照旧在校门口等,而瞿嘉准时找周遥报道。

周遥坚持要买两杯热豆浆,两人相视笑一下,碰个杯子。

走进各自的考场教室,熟识的同学会握住拳头互相打一个手势:加油啊,战斗,燃烧小宇宙!

那杯豆浆不会喝掉,怕走肾会想上厕所,又不准带进考场,就放在考场门外的墙边,放在那里。那就是他俩的幸运豆浆。

那三天在他们的记忆里,在他们漫长的人生道路上,原本也就微不足道,72小时转瞬即逝。在酷暑的高温热浪中奋笔疾书,心无旁骛,都容不得过多思考与回味,他们相拥着冲过终点处的白线,高中生活就这样疯狂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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