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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无力地垂下肩膀，“罗修，我也很生气，但是我不会像你一样提高音量大声讲话。你这样对我又吼又叫我很不喜欢……我说过很多次了。”
“我……”罗修语塞。
顾言心累地摆摆手，“我知道，其实大多人都和你一样。是我活得太压抑。”
罗修忙摇头，“不不不，你这样很好，是我做的不好。我在努力改正，真的！”
顾言摇摇头，“算了。”
罗修睁大眼睛。
顾言舔舔嘴唇，“我们最近争吵越来越频繁了……翻来覆去就是这些事儿。我们在柴米油盐的小事上不合、三观也不合。最近我一直在想……”
罗修惊恐道，“什么？！”
顾言沉默了一下，显然也是不太愿意说出口，“也许我们喜欢的，只是我们心里的彼此，而不是现实中的。”
罗修怔了一下，疯狂摇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顾言继续补刀，“这么久了，我对你还是硬不起来。”
对，不是顾言硬不起来，而是和罗修在一起就是不行。
罗修当然一直都知道。可是如今从顾言的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万箭攒心。
两个25岁的年轻小伙子住在一起，根本就无时无刻不是天雷勾地火。而且男人的身体要一个字来形容，就是——贱。不管爱不爱对方，稍微撩拨一下就会有反应。
俩人互相撩火的时候，顾言也会有反应，然而一旦到了需要提枪上战场的时候，顾言就不行。
在上在下都不行。
他看着罗修不行，看着小黄文就行。
这种情况要说是顾言对罗修爱得深沉，他们俩是都不信的。
顾言当然忌过小黄文，当了一个月的禁欲和尚，可是屁用都没有。
后来顾言憋得不行，还是要靠看小黄文才能撸。
罗修简直无语凝噎。
他们甚至尝试过玩爱死爱慕，但顾言坚决表示自己是s，要在上。罗修努力做了心理建设之后，俩人买了几件爱死爱慕情趣用品，结果货到了之后发现，这些道具都太特么温柔了，根本达不到虐待的效果。
可是不够残虐，是激不起顾言的性.欲的。
对此罗修脸黑表示，这已经是他能接受的底线了，想玩儿真的，没门儿！顾言的这种变态嗜好是很容易让罗修起反应的，但是要真的施加在自己身上，罗修表示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简而言之，他们就是芝麻小事不合、三观也不合；日常生活不合、性生活也不合。
不分手，还等什么呢？
“我已经跟房东说了，这个月底，也就是下周，就不再续租了。……罗修，我们都冷静一下吧。”顾言说完，从罗修身边走过去了。
罗修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不多时顾言背着书包出来，轻声丢下一句，“我回宿舍睡了。”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断电”了的罗修终于被重新启动。他深吸了口气，狠狠地踹了一脚墙。
顾言把家里收拾得那么干净，家居拖鞋的底子自然也不脏。但到底留下了一点点痕迹。罗修瞪着自己的脚印看了良久，拿了硬纸板蹲在那吭哧吭哧把灰刮掉了。
几天后，罗修发信息，“顾言，下个月的房租我已经交了，等你回来住呢。”
自己喜欢的，不是现实中的那个人，只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这种想法，罗修当然有。在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喜欢上了顾言的那段时间里。
可就和顾言一样，再怎么如此说服自己，也没用。
他就是心里一直有顾言。
只有顾言。
但是罗修问自己，你喜欢顾言什么呢？
他答不上来。
顾言长得干净又精致、学习成绩很好，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也许这个理由放在纯纯的初高中时代很正常、很正当，但作为一个马上就要步入社会的研究生还因为如此浅薄的理由去喜欢一个人，那就相当幼稚可笑了。
所以罗修开始思考，他放不下顾言，是不是和顾言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有关系的只是……有那么一个人，占据了自己青春年少时期的全部回忆，整整12年。
只是偏巧，这个人，是顾言。
想到这一点，罗修感到绝望。毕竟时光不可逆，过去都是既定的事实，任谁都回天无力。
但不管怎么样，不把顾言揪出来亲自验证一下，怕是自己这心病一辈子都好不了。
人生有几个12年和18年？
就算有那么4、5个又如何？
什么都改变不了。
因为最容易悸动的青春年少，就只有这么一次。
他们出现在了彼此的生命中，并陪伴彼此走完了全程。
无可替代。
罗修知道，这一次验证太冒险，搞不好就要把过往的18年连根挖掉。
但结果，却让他足够惊喜。
因为他终于说得出，他喜欢顾言什么。
顾言不擅长柔情蜜意，可是该做的他都做到了。生日蛋糕、节日礼物、温度刚好的洗澡水、熨得平整的衬衫，还有夜间替自己盖上踢掉的被子，等等等等的微不足道和细枝末节。
罗修知道自己做的跟顾言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他又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谁没一点小毛病呢？反正他会改嘛，一点点磨合呗。
何况顾言脾气也好得不得了，两个人有摩擦的时候，总是罗修一个人在那儿炸毛，顾言从来没对他大喊大叫过，每次都是平心静气、好言好语地跟他谈。罗修又是那种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俩人闹完了没半个小时，罗修就能嬉皮笑脸，顾言也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
所以罗修总觉得自己还没有触到顾言的底线。
总之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和顾言在一起的感受，大概就是“安心”。
罗修还在美美地想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双双出柜然后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却突然……分手……
不不不、只是暂时的分居而已。
顾言还没说要分手不是么？
顾言第一次闹脾气，罗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顾言那么好说话，哄哄就好了吧？
罗修拿着手机盯着屏幕等了10分钟，没有回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就一分一秒地沉下去——这不是顾言会干的事儿。
“顾言，不要闹脾气了，我们和好吧。我在家等你呢。”罗修又发。
几分钟后，罗修等不及又要发信息的时候，顾言给罗修回了电话。
罗修立马接听，开口就是“顾言我错了!”
顾言：“……”
罗修：“顾言，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行吗？”
罗修听到顾言微微叹了口气，他就突然有点开心。
对，就是这样，他服个软、道个歉，顾言就会无奈地叹下气，然后原谅他。之后再送个小礼物，带顾言去吃顿好的，就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罗修：“顾言你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特别爱吃的那家日料我已经订好位子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去吧～我还……”
顾言打断他，“罗修。”
罗修：“嗯嗯。”
顾言：“我那天的意思你懂的。不用我说那么明白吧。”
罗修怔了半晌，干笑道，“不是你什么意思……”
顾言接话道，“我们分手吧。”
电话的那头，没有一点声音。
这不像罗修的作风。
顾言等了一会儿，忍不住蹙眉，轻声道，“罗修？”
还是没有声音。
顾言：“罗修？……你没事儿吧？”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顾言也沉默了，片刻后，他说，“罗修，对不起。”
他说，“再见。”
然后挂了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有些刺耳。
罗修意识到，这是顾言第一次在电话结束后先挂断电话。
他就那样将手机贴着耳朵，直到嘟嘟声都消失，只剩下一片寂然。
罗修木然地拿开手机，看见手机已经自动黑屏了。
他觉得脸上冰冰的，一抬手，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他瘫在沙发上躺了会儿，穿上大衣直奔b大。
他要跟顾言当面谈谈。
路上罗修一直给顾言打电话，可是顾言不接。也没有挂断，就是不接。
罗修就在顾言宿舍楼下等着，焦躁地点了根烟，吸了没几口，想起顾言的话，指尖一用力，把烟从中间掐断了，扔在地上踩灭了烟头。罗修看了几眼又俯身拾起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找我？”
罗修身形一僵，转身，看到站在身后的顾言，张口就问，“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顾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罗修意识到自己口气太冲，赶忙说，“我……”他垂下肩膀，低声道，“对不起，我又犯病了。”
这人的身影自己默默地盯了十几年，虽然天色暗了，顾言也老远就认出来了。本来远远看见他还在那抽烟，顾言就有点看不顺眼。现在又回头一张嘴就脾气这么冲。
但是看着他那冻红的鼻尖，顾言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顾言在外边没听到罗修的电话。后来看见十几个未接来电也是不知道打回去的话要跟罗修说什么，就只发了个短信问干嘛。罗修没回，顾言还挺庆幸。现在看见他在这，也不知道大冷天的等了多久了。
顾言浅笑一下，“在外面没听到。但是我给你回短信了。”
罗修赶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真是。
他抬头看看顾言，舔舔嘴唇，声音有些干涩，“顾言……”
“嗯？”顾言还是那副浅笑的模样，就好像几个小时前他没提过分手一样。
罗修：“我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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