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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罗修盯过来的目光，顾言垂下眼，微微抿了嘴唇不说话。
罗修：“19年。”
顾言：“……”
罗修：“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就能说放就放的。”
听到罗修的哽咽，顾言心底一惊，抬眼看向罗修，看见他双眼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顾言心里难受得厉害，皱眉道，“罗修，你别这样。”
罗修：“你这人怎么这么绝呢？你看不惯我你跟我说跟我吵啊！我可以改啊！你别突然跟我来这么一出行么？”
顾言：“我不是没说过，有些事我也说过很多次的。但是我平心静气地说，你不会往心里去。我也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吵架。非、常、不喜欢。”
罗修：“那就当这次是吵架行么？你说的事情我都记住了，我会改的！我……”
顾言打断他，“罗修。”
罗修：“……”
“我也说过，我并不想强迫你为了我改变什么。因为……我也不想为了你而改变什么。这只是一种我擅作主张的等价交换。”
罗修：“你不用改，你很好！我改！我改就好了！”
顾言摇头。
罗修一脸惊恐和不解。
顾言微微扭头看了会儿暮色笼罩的天空，又把视线移回罗修的脸上，浅浅地笑了一下，便垂下眉眼低声说，“我喜欢了十几年的罗修，是完美无瑕的神。”
罗修：“……”
顾言：“我说不出他哪里好，可就是觉得他很神圣，哪怕想想他都像是一种亵渎，就只敢把他放在心尖儿供养着。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走下神座对我说，他喜欢我，我简直高兴到晕头转向。可是，近距离的接触让我发现，原来他不是神，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一个有着很多缺点的人，一个……和我喜欢的罗修完全不一样的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觉得，我好像背叛了我原本喜欢的那个罗修，背叛了那段十几年的恋情，也背叛了……我自己。”
罗修听到中途就渐渐垂下了眼。
沉默了好久，他抬起血红的眼睛盯着顾言，“我就没有一点儿让你喜欢的地方？”
顾言愣了愣，看看罗修，垂眼坦白道，“脸还是喜欢的。比我印象里的好。”
罗修哼笑了一声。
他现在特别想发火，冲顾言大嚷大叫一顿。但是顾言不喜欢，所以他忍了。
罗修抬头看看天，把眼泪憋回去。然后勾过顾言的脖子就亲了他一下。
顾言没防备被他勾过去，反应过来立马给他推开了。力气之大差点让罗修跌坐在那儿。
顾言赶忙四下看了一圈。好在冬天天黑得快，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宿舍楼下亮起了路灯。他们站的这个地方正好在暗影里。应该没什么人看到。
“你疯了！”顾言低声训斥。
罗修看着顾言微微炸毛的模样，莫名觉得特别撩人。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眼前这个人。
要他把顾言从自己的生命中剔除出去，无异于要了他的命。
罗修红着眼眶，语气又软又可怜，“顾言……”
顾言：“……”
“顾言，我知道我做得不好，让你失望了，我真的都会改的，你给我次机会好吗？”罗修想去拉顾言的手，被顾言躲开了。
顾言：“罗修，算我自私。你放了我吧。”
罗修：“……”
顾言看看他，转身要走，结果被罗修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拉住了。顾言想挣开，罗修死不撒手。
顾言皱眉低声喝道，“你别在学校里这么拉拉扯扯的行不行？！”
罗修放了手，“你先别走……先别走……”
顾言不自觉地用另一只手去揉被攥疼的手腕，语气不善，“还有什么好说的？”
罗修垂着眼睛，眼珠却不停地闪动，片刻后，他抬眼看着顾言，“给我个适应的时间好不好？”
“不行”二字顾言还没说出口，罗修又说，“就当是可怜我。”
顾言就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和罗修，斗气了12年。
罗修能对他说出这句话，实属不易。
“怎么个适应法？”顾言退让。
罗修：“别跟我绝交就行。”
顾言：“……不至于。”
要不是你突然表白，好像本来就没什么交情。
罗修：“我要是找你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你不会拒绝咯？”
顾言：……呵，在这儿等我呢。
顾言：“闲着没事儿的话，不会。”
罗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是时期末临近，罗修一边跟着项目组搞科研一边忙着准备考试，倒是完全没联系过顾言。
他不否认自己还有些侥幸心理。
他确信顾言是喜欢他的。他就不信顾言真能放下这小20年，把它连根挖干净。
所以他想等等。说不定过段时间，顾言就自己回来了呢？
可是他一直挺到了过年，顾言也没联系过他。
大年夜，罗修给顾言发信息拜年，顾言客客气气回了，就搞得罗修没话说了。
他突然意识到，和顾言相处时，好像除了斗嘴和油嘴滑舌，不太会……好好说话。
罗修想约顾言吃饭，顾言说每年寒假他都要在乡下奶奶家过，不在城里，回不去。
罗修翻来覆去难受，又发信息：“顾言，我想你了……”
顾言回复得很迅速，“罗修，你别搞得我们朋友都做不成。”
罗修：……
他妈的老子不想跟你做朋友！
他没再给顾言回信。顾言也没再搭理他。
新学期开始后，罗修在科研项目中频频出错，项目带头人很不满。罗修有苦难言。
小师妹文静约他喝奶茶，问他，你俩有事？
罗修他们这个大的科研项目组里自然也分了许多小组。罗修和文静就是他们这一组最底层的两个实习生。罗修研一的时候，组里缺人，把大三的文静招过来了。
文静刚来的时候，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特别乖顺，可是一眼看过去又觉得特别高冷。罗修就觉得她说不上哪里跟顾言特别像，而且还是自己直系师妹，整个组里就他俩年纪相仿，一来二去俩人就熟络了。
然后罗修就发现文静根本一点都不、文、静！
这个女孩子……怎么说呢？就是广泛流传的那种“卖得了萌，耍得了二；扮得了萝莉，演得了女王；晒得了下限，红得了脸颊；玩得了小清新，咽得下重口味；穿得了水手服，舞得了小皮鞭；听得了音乐会，吃得了大排档；斥退过死皮赖脸的无知青年，躲得了不怀好意的猥琐大叔”的好、姑、娘。
罗修表示，这个小师妹不要太彪悍。
彪悍小师妹跟罗修混熟了之后，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调戏她这个帅帅的师哥，说他gay里gay气的，没有女朋友那一定就是有男朋友。
罗修本来就心里有鬼，得知文静是个资深腐女后，总觉得文静那双眼睛就跟x光似的，让他无处可躲，原形毕露。
可文静是谁？她见过的套路比罗修吃过的盐多了去了。一看这就是有故事，狼血熊熊燃烧，每天穷追不放。罗修抵挡不住，全招了。
然后就在文静的怂恿下，给顾言打了个电话，就研二找顾言做翻译的那次。
余字，一周的时间，8000的经费预算，简直开国际玩笑！当时罗修就知道这他妈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谁能找到人谁找去呗。但是文静说，你看你们俩这6年没联系，你一找他就是这么个烂事儿，他要是一口答应，你觉得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
不言而喻。
“而且8000啊，对一个学生来讲那就是巨款啊～顾言他们家好像不富裕吧？”文静再接再厉，“再说了，你要是能找到人解决这个难题，老大还不对你青睐有加？好处多多～试一下。”
罗修被蛊惑了，硬着头皮给顾言打了电话。
毫不夸张地说，罗修当时紧张得都快尿了。因为他挂了电话就跑去了卫生间，之后一直被文静嘲笑到放暑假。
罗修跟组里说，接私活也不可能是这么个价儿，好说歹说，组里又拨了500的经费，罗修自己偷偷贴了1500，凑成一万转给顾言了。
文静催罗修赶紧把人约出来联络感情，趁热打铁啊，罗修怂的不行，没勇气。
万一顾言是个直的，万一顾言就是看在多年同学的面子上，万一……
文静恨铁不成钢，“他肯定也是喜欢你的！你怕什么呀？就算告白失败了，情况还会比现在更糟吗？”
甚至罗修放暑假回家了，文静还每天微信他进展如何，拼命地催促他赶紧把人约出来撩拨撩拨。
反正，就这么一来二去，俩人就成了好gay蜜。
一个是毫无下限且熟谙套路的资深腐女，一个是没什么恋爱经验的纯情小gay，他和顾言的那点故事被小师妹套得渣都不剩。
这次文静又问起来，罗修也就破罐子破摔地一股脑都说了。
嗯，还是有选择性的。毕竟有些事儿关系再好也不能说。
比如顾言的癖好和生理问题。
比如罗修自己的那些臭毛病。
文静听着，时不时抖下眉毛。
有些事儿吧，少了细节就会逻辑不通。
文静就坐在高脚凳上，一边吸奶茶一边自己脑补。
她才没那么傻，什么都要刨根问底。
“唔，那师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呀？”文静咬着吸管问。
罗修扭头看她，然后抬手捏她鼻子，咬牙道，“我知道的话会跟你在这儿喝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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