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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华》的选角试镜会定在了本周周六，相关单位都收到了通知，人手一份详细的时刻流程表，无一错漏，落实到位。
众人都惊讶于越明司的行动力，他住院一周有余，光靠每天躺在床上发微信，居然把这么大规模的试镜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运筹帷幄的本事，这效率，不愧是在北美打下半壁江山的男人。
试镜会报名两个月之前就开始了，经过一番初筛，留下了一共五十多个人选。
金朝像个杂技演员似的捧着厚厚一摞简历步履蹒跚的走到越明司办公室门口，他黑框眼镜摇摇欲坠的悬在鼻尖，没手去扶一下，更别提伸手去开门，他艰难的翘起脚尖，用皮鞋顶了顶门面，然后听到越明司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门没关。”
金朝长长的松了口气，用肩膀推开门进去，拧腰甩门——这副狼狈样子不能让人看见，实在有损他秘书界闪电侠的威名。
“老板。”他说：“候选人的资料都在这里。”
他迫不及待的要把那一堆简历转移到越明司的办公桌上，越明司正靠在椅背上看材料，一抬眼猛地断喝：“你别动！”
金朝手还没碰到桌面，被吓得原地石化，只能维持着这个弯腰悬空的高难度姿势，肩臂肌肉紧紧的绷着，生不如死的对抗着重力。
“长本事了，什么东西都敢往我桌上扔。”越明司凉飕飕的说：“都扔那边柜子里去。”
金朝如蒙大赦，“嘚嘚嘚”跑过去，“哗啦”一声像倒垃圾一样将一摞简历一股脑塞进柜子，这个柜子好像是越明司专门用来屯废纸用的，里头还有几个纸飞机，一看就是远抛坠毁的，金朝对自家老板的幼稚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一面活动着酸痛的肌肉一面纠结道：“老板你都不细细看一下吗？”
“我看什么，这些都是拿来应付周宣的。”越明司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文件翻过一页：“五十几个，够她消磨的了。”
金朝有点没听明白，他走到越明司对面，推了推眼镜：“老板，你该不会真的要内定那个梁——梁小姐吧？”
越明司没吭声，金朝顿时急了：“我好像跟你汇报过那天她在电梯口对我这样那样！”
“说话就说话，别比划。”越明司掀起眼皮，眼底全是嫌弃：“我能想象得到。”
金朝尴尬的把放在胸廓两边努力推挤的手垂了下去。
他有点猜不透老板的心思，不由得低眸看了看老板手里的材料，封面上写着“晴庐雅居房源客户一览”。
晴庐雅居……好像是某片公寓式小高层的名字，不是别墅却卖出了跟别墅差不多的价格，可见地理位置多好。
一般客户买房后信息都是保密的，但是在市区黄金地段，某些天价楼盘的买卖则有一些大家心照不宣的规定，以原价抢到楼盘的买家奇货可居，借用房产公司当中介，留存自己的联系方式，便于进行其他的交易。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从房产公司手里要到这样一份名单，非得是有可观数目的资产或是有较高的社会地位的人才行，这两项要求恰好越明司都符合。
金朝在旁边安静的站了一会儿，看越明司细细的翻阅完了那本册子，翘唇微笑起来。
“《易子》这部电影你看过没有？”越明司悠闲的转动老板椅，抬头问金朝。
“是那部饥荒背景的故事片？”金朝回忆了一下，表示有印象。
《易子》取自易子而食，是前几年的一部文艺故事片，讲的是一个农村妇女在闹饥荒的年代里想尽各种办法努力养活儿女的苦情故事，主演是曾经的金像奖影后韩秋屏，凭借细腻的演技征服了无数的观众，也赚足了眼泪。
“我记得韩秋屏演《易子》的时候才27岁。”金朝说。
越明司点头：“看不出来吧？”他将手头的ipad翻过来，上面正在播放《易子》，皮肤黝黑、老态尽显的农妇正对着散落一地的小米放声大哭，她几乎哭破了音，狠狠的撕扯着地上泛黄的草根，眼神中流露出的沧桑和绝望令人揪心。
金朝隔着屏幕被情绪渲染，皱了一下眉挪开了目光：“韩秋屏去年年底办了30岁的寿宴，今年也才31，这四年好像除了接过一部有婆媳元素的喜剧片，就没怎么上过荧幕了。”
“你觉得她演琅华怎么样？”越明司忽然说。
“她演琅华？”金朝脱口而出：“年纪太大了吧？”
越明司没说话，面无异色，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ipad上飞快闪动的画面。
许久，他笃定的说：“她就是琅华。”
金朝听懂了他的画外音，颔首道：“我这就去联系韩秋屏的经纪人，安排下见面。”
“不急。”越明司抬手摸着下巴，眼光瞟向角柜里的那堆废纸：“那五十个姑娘里面是不是有几个还拿过新人奖什么的？”
金朝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善变的老板说：“那堆垃圾别扔，把几个有资历的挑出来，和韩秋屏一起通知，先安排一个小型的见面会。”
金朝的嘴角一阵抽搐：“老板，内定就内定，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韩秋屏那么久没接到可靠的资源，一定不会拒绝你的。”
“我要让她知道我是在卖她人情。”越明司眯眼，目光悠远，那一刻他不像只家养的猫了，而像一只在窥伺猎物、随时准备捕食的美洲豹：“这跟求她来演琅华是不一样的，人只有在有压力的时候才会更上进。”
越明司向来钻研交际手段，金朝心领神会，也不再追问，便着手去找扫地阿姨回收垃圾了。
越明司翘起腿，再次翻开了那本房源资料，里面赫然有一行写着，晴庐雅居3栋1601 户主：韩秋屏，购买时间：x年x月x日。
他会心一笑，打开微信在置顶的聊天框里敲过去一条信息。
“谢槿槿小姐，你的发小正式邀请你来同居。”
那头，社畜谢槿槿居然活着，气急败坏的回了一条过来：“你蛇精病啊！”
“城乡结合部的别墅我才不要去！”
“病人出事我赶过去怕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不对！谁要跟你同居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郊区独栋别墅就变成城乡结合部的别墅了，不过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谢槿槿语无伦次炸毛的样子，越明司心情大好，仰身靠在椅子背上直笑。
“放心，很快我们就会有市区的房子了。”他轻声自语。
内定，也是一门学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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