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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入v三合一

作品: 谁说竹马不敌天降 |作者:楚青晏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3-04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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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秋屏穿着酒红色的真丝长裙, 配藕色系的灯芯绒中长外套,脚下踩着黑色的细高跟鞋,交叠着双腿端坐,在一干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里宛如一根得体而优雅的定海神针。

她坐在浅色系的沙发里, 低头翻着时尚杂志,对周围叽叽喳喳的热烈讨论充耳不闻。

其实她早就大致从这些小姑娘发散式的聊天内容里听明白了一些事。

第一,她们都参与了《琅华》的海选报名,均投递了简历。

第二, 她们或多或少都演过偶像剧或者是都市剧,有一定的知名度与流量, 是五十多个幸运儿中的更加有竞争优势的佼佼者。

第三,她们都对那位年轻的越总监很感兴趣……

现在的小姑娘啊, 精力还真是旺盛韩秋屏无声的扬了一下唇角, 慢慢的将杂志翻过一页。

有个叫于筝的小花旦注意到了她这稍纵即逝的笑容, 刻薄的收拢了一下眼角, 一手搭着伙伴的肩, 妩媚动人的笑道:“韩影后,来跟我们一起聊天呀, 杂志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聊吧, 我听着也挺有趣儿的。”韩秋屏莞尔一笑。

“韩影后不会是怕跟我们有代沟, 聊不到一起去吧?”于筝笑的分外灿烂:“都说三岁一个代沟,其实韩影后跟我们也没有几条哦!”

韩秋屏扬起眼角瞅她, 这个相貌出众的小花旦她有印象, 近期连着演了好几部小说改编的古装偶像剧, 都是女神人设的女一,非常刷好感度,霸屏正热,估计被各大赞助商当公主一样捧着,这副孔雀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的模样,韩秋屏不是第一次见,她想起自己当年在各大剧组跑龙套的时候,某些大腕儿也是这个样子。

最后的结局么……不提也罢。

她觉得没必要跟这小丫头计较,合上杂志:“我是不大跟你们聊得来,不过你们如果有什么业务方面不懂的,可以问我。”

她这话说的很有前辈风范,也十分客气了,然而在于筝听来,不知怎么的就添了一份刺耳的优越感。

作为流量花旦,演技一直是观众诟病的重点,于筝从来觉得自己演戏没什么问题,该笑的时候她笑了,该哭的时候她哭了,还想怎么样?都怪观众太挑剔,一直美美的还不够吗?就算是西施嚎啕大哭了也会变成村妇,到时候观众又要嫌她不好看了。她从来不想面对这些,有钱赚就好,经纪人给她分析,她之所以老是被吐槽演技,主要因为作品局限于小屏幕,没有发挥的余地,如果能争取到大荧幕资源,由电视咖变成电影咖,困境就会迎刃而解。

韩秋屏一句话戳到了她的痛处,她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堆出了格外清纯又甜美的笑容,欣喜万分道:“好呀好呀,我从小就看韩影后演戏,从龙套爬到影后,超厉害的呢,有机会一定要学习学习!但是——”她精修的韩式平眉恶意上挑,像是美女蛇吐出了鲜红的信子:“这里是《琅华》的试镜会,大家都知道末代公主琅华流落民间的时候只有十六七岁,还是个少女呢,要找演员演少女的一生,从十六岁到六十岁,小姑娘可以扮老,但老女人如果装嫩……就太对不起观众的眼睛了吧。”

她这话说的已经非常直白了,在场的几个小花旦都不禁变了脸色,生怕韩秋屏发作,纷纷用同情的眼光看向韩秋屏,虽然刚开始她们在外面看见韩秋屏的保姆车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发表过关于这位韩影后为什么一大把岁数还厚脸皮的投简历报名参加《琅华》海选的言论,腹诽归腹诽,当面挑衅,除了于筝这种当红的流量花旦,还真没有人敢做得出来。

韩秋屏平静的望着张牙舞爪的于筝,弯弯的细眉蹙起。

她已经四年没有接到过好的剧本了。

《易子》让她一飞冲天,但也不能避免的让她农妇的形象深入人心,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所有人,她已经三十岁了。

她接到的代言也渐渐的开始变了味道,不是奶粉就是保健品,或者是婴幼儿教育,去年拿到一款针对三十岁肌龄的精华代言,却最终还是被一个二十四岁的国际模特抢走。

这四年,她努力的劝说自己接受女人过三十就开始走下坡路的事实,影后她也拿过了,没什么好不甘心的,但内心的一把火却始终无法熄灭,反而在看到一些好本子的时候越烧越旺。

她看到《琅华》的招募通告时就心动了,像是回到了十四岁那年第一次出演一个龙套小丫鬟的时候,一共只有四秒钟的镜头,她反复的看了好久,琢磨了好久。

但她的经纪人慎重的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了,理由和于筝说的一样。

她心里也知道这是事实,先前某个年近四十的女演员接了一部五十多集的民国历史剧,只有第一集中需要扮演十八岁的闺中少女,结果被网友喷“装嫩””膈应人”,将整部剧的豆瓣评分拉低了两分有余。

她拼尽全力让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却不曾想kingsman会主动向她递来橄榄枝。

不是为了让她来这里被人羞辱的,而是要给她一个绝佳的机会,她心知肚明,但不会说出来,也不会被这些初生牛犊所激怒。

韩秋屏双腿交叠,优雅的靠在椅背上,目光挪向于筝身后:“越总监,于小姐言之凿凿,想必已经对琅华这个角色研究的相当透彻了。”

“那很好啊,我期待于小姐的表现。”一个男人礼貌的笑道。

于筝面色一僵,猛地回头,发现越明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身后跟着他西装革履的秘书金朝。

越明司今天穿了一件淡青色的斗篷式罩衫,领口处刺绣一个银色的六芒星,配上白色的铅笔裤和圆领打底衫,这种希腊式服装一般人穿上会显得格外中二,但越总监的皮囊是真的能打,穿上这身可以直接被拉去拍写真。

于筝和诸位小花旦都被来人的颜值晃瞎了眼,越明司说了一声“坐”,看也没看韩秋屏一眼就带着金朝走了进去。

韩秋屏眸中掠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颔首和路过的金朝打了个招呼。

金朝看着韩秋屏,心中感慨,这个女人保养得当,皮肤白皙,脸上没有一点下坠的皮肤和皱纹,看起来还像是二十五六岁,五官轮廓清丽雅致,这种五官其实是非常适合大屏幕的,既能清纯也能妖艳,化妆师可以尽情的在她脸上发挥。

但是她演的农妇实在是太深刻了,以至于一看到她金朝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灰头土脸背着孩子在旷野上飞奔的女人,实在是非常可惜。

越明司往办公桌边缘一靠,两手后撑,姿态随性:“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开始。”

于筝性格跳脱,经常在片场跟一些大导演撒娇套近乎,这招屡试不爽。任何人都无法拒绝一个热情的美丽少女,因此她总能成功的加戏或使用替身。

她此时正想跟越明司打个招呼,却被一阵抢白,顿时尴尬,越明司看了她一眼,于筝可怜巴巴的眨着眼放电,期盼着越明司能问一句“你怎么了?”,她能把话茬接下去,谁晓得越明司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沾即走,令她失望不已。

越明司朗声道:“大家都知道,《琅华》这部电影贯穿了一个女人的一生,要从十六岁一直演到六十岁,对演技和外形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他此话一出,于筝和诸位小花旦都眼中放光,频频点头。

“虽然谈论女性的年龄不够礼貌,但是我还是要盯着锅盖说一句。”越明司在一片笑声里娓娓道:“我看过各位的资料,都是二十多岁的女士,所以其实针对各位的要求都一样。”

“不一样呀!”于筝终于揪着机会,清脆的插嘴:“韩影后三十一岁啦!演十六岁少女的难度肯定比我们都高呀!”

她背着手,天真可爱的冲越明司笑,越明司眯了眯眼,淡淡一笑道:“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今天我们的考题是,年轻二十岁的演技。”

两个小时以后,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韩秋屏一个人。

韩秋屏将扎成马尾的头发重新又散开,恢复了熟女风范,她冲越明司温和的笑了笑说:“越总监想给我开后门也开的太明显了。”她语气里有三分无奈。

“韩影后想多了,没有开后门。”越明司抄着手臂认真的说。

“年轻二十岁,我也就罢了,让那些小姑娘怎么去演婴儿幼女啊?”这位年轻的总监说话口气有点小无赖,让韩秋屏想到了自家读大学的表弟,不禁哭笑不得。

越明司神色懒散:“我记得科班出身的演员都有必修课,要求模仿动物的神态和行为,老艺术家还能为了演好西游记专门去研究猴子的眼神,演婴儿和幼女,很为难他们吗?”

韩秋屏无话可说。

“越总监这么赏识我,我感到很开心。”她轻轻的叹息:“可我担心我担不起越总监的青睐。我毕竟已经三十一岁了,形象和少女琅华差太多,而且。”她喉咙口泛起一阵苦涩:“我记得《琅华》的编剧是周宣吧,她没有来找我,想必是自己有了合适的人选,那……我应该是没机会的。”

“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越明司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演还是不想演。”

“我想,我做梦都想!”韩秋屏斩钉截铁的说:“我如果不想,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

“ok。”越明司打了个响指:“那这个机会一定是你的。”

“谢谢,真的谢谢。”韩秋屏顿时热泪盈眶:“越总监,这个人情我铭记于心。”

“客气了,我听说秋屏姐在晴庐雅居有一套房。”越明司话锋一转,口气随意的问道。

“是。”韩秋屏不疑有他:“早些年买的,算是笔投资,我自己不住的,连装潢都没有装,怎么?越总监有兴趣?”

“说实在话天天住办公室。”越明司伸手,上下一比划那透明的玻璃墙:“也挺心酸的,之前被房地产忽悠,在城乡结合部的地方买了一栋别墅,长翅膀也飞不过去住啊。”

他口气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更像个弟弟了。

“那正好。”韩秋屏笑道:“我把房子便宜点转手给越总监。”

“这多不好意思。”越明司满脸的受宠若惊:“不行不行,我得原价买。”

“你叫我一声姐,哪有姐姐跟弟弟还那么明算账的。”

“传出去还觉得我一个男人贪秋屏姐的钱呢……这真的不行。”

那边越明司跟韩秋屏你来我往的客套,聊得火热,金朝在在一旁默默无闻的做着笔记,内心对自家老板再次充满了敬佩。

房子也弄到手了还认了个便宜姐姐。

越明司虽然是个套路帝,但是在钱方面绝对不占女士的便宜,最后还是以最新的房价跟韩秋屏拍板买房,韩秋屏十分感动,执意要请越明司吃饭。

“我还是很好奇。”韩秋屏说:“其实圈内演技比我好的女演员有很多,为什么越总监恰好看中了我呢?仅仅是因为《易子》吗?”

“其实您最打动我的作品不是《易子》。”越明司将餐巾展开,垫在餐具下方:“是《春花冬谢》。”

“啊?”韩秋屏惊讶至极。

《春花冬谢》是她十年前演的一部校园题材的爱情电影,讲的是学生时代的相爱的男女,因为种种因素分开,再聚首时已是物是人非、阴阳两隔的故事。

那时候越明司跟谢槿槿上初中,正流行“青春疼痛文学”,少年少女们一个个都向往“四十五度角看天的悲伤”,月考结束,谢槿槿就约越明司去看电影。

“你确定要看这个?”站在老式电影院的宣传海报前,越明司一手抄着裤兜,一手痛苦的抄着刘海:“男主角长得还没我好看……”

“哪里没你好看!”谢槿槿松开挽着他的手,像个起飞的鹭鸶,挥舞双手扑腾到海报边,老母亲似的抚摸着男主宋雪涛的额头:“你看这斯文的气质,这忧郁的眼神——”

“我想看蜘蛛侠。”越明司面无表情的说。

“那你自己去看《蜘蛛侠》,我要去看《春花冬谢》。”谢槿槿气的跺脚:“看完了我们门口汇合!”

越明司的表情皱成一团。

最终他明了自己的目的不是“看电影”,而是“跟谢槿槿看电影”,再者带的钱只够买一桶爆米花,分开看自己还能吃到吗?

越明司思虑再三,被迫妥协。

“就这破电影还满场?”看着座位表越明司目瞪口呆。

“你才破电影呢!”谢槿槿用胳膊肘戳他,随后用一种欣慰至极的语气说:“看看这供不应求的座位,可见这部电影是多么受人喜爱啊!”

“这不是俩座位儿呢吗?”售票没好气的说,他捏着手指头点:“这边一个,这边一个。”

“快买快买。”谢槿槿扯着越明司的袖子催促:“再晚连这两个也没了!”

越明司盯着那隔了八丈远的两个落单空位,阴沉的掀起眼皮。

他满脸杀气腾腾的写着“看不出来我们要坐一起吗?”,售票的吞了口唾沫,一指门口:“喏,要怪怪他!”

两个人齐齐回看,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正在台阶上晃来晃去。

越明司一推柜面,迈着长腿走过去,他走路带风,那男人似是感觉到了,旋身笑道:“哟小哥,要票子伐!”

“多少钱一张?”越明司一手抄兜,歪着头问。

“四十。”黄牛脸不红心不跳的把票价翻了一倍:“要几张?”

越明司:“槿槿。”

黄牛一阵纳闷,“槿槿”是什么口号指令……难道是什么地方的方言?

就在黄牛努力解析越明司到底想要几张票子的时候,忽然看见这男孩子身边冒出来一个小女生。

这小姑娘扎了个高高的马尾,一张圆圆的小脸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杏眼有神,活像个被扔进宽松的中国式校服里的hello kitty,个子只到男孩子的肩膀,显得格外乖巧依人。

然后,这小姑娘一张嘴,开始了教导主任式的训话。

“当黄牛是犯法的,是侵害电影院和老百姓利益的,老百姓看电影的零花钱也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呀,不能被你这样欺诈,如果我现在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抓你,你会被罚款或者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所以你最好自己去自首。”

“哟嚯?”黄牛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开了眼界了:“老子在这儿当打桩莫子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凭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想报警抓我?”

他“片”字用力过猛,直接破音,唾沫星子横飞,越明司一低头,看见谢槿槿一脸懵逼杵在那儿,半闭着眼,刘海凌乱,小巧的鼻头上还亮晶晶的沾着对方的口水……

越明司的脸色顿时黑了。

他用校服袖子大力在谢槿槿的鼻子上揩了一下,不顾谢槿槿被揩的“哎哟哎哟”叫,反手一拳砸在了黄牛的腮帮子上,黄牛“嗷”一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谢槿槿蹲在台阶最顶端,两手交叠捂着被擦红的鼻子,看越明司一路追下去,把黄牛男按在地上暴揍,每捶一拳说一句:“好好说没用是吧?”“非要挨打才他妈爽是吗?”她噘着嘴纠结了一下,跑到小卖部里借电话拨通了110

最终,这位见过大风大浪的黄牛男不光被抓了,还挨了顿打,他捂着肿成猪头的脸,到头来都想不明白现在十几岁的小男生怎么长的那么高,手劲怎么那么大,心怎么那么狠,人怎么那么社会。

警察来了以后严肃批评了越明司这种以暴制暴的处理方式,越明司表示自己是“先礼后兵”,但没人信。

黄牛的票都退回了电影院,但是这场《春花冬谢》已经开始放映了好久,下一场是晚上八点多,谢槿槿驼着背,两手挂在身前,眼巴巴的看着时刻表,浑身散发着怨念的黑气:“怎么那么晚啊……”

“想看就看咯。”越明司甩了甩手腕,刚才揍人揍的太狠,指骨火辣辣的疼。

谢槿槿回头,看见他直皱眉,二话不说跑到小卖部买了瓶冰镇可乐回来,抓过越明司的手,把可乐贴在他的掌指关节上。

“嘶。”越明司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怎么的:“你瞎买什么可乐啊?钱不够买爆米花了啊。”

“那就不吃爆米花了。”谢槿槿轻轻的滚动可乐罐,扁着嘴小声说:“阿司刚才好暴虐哦。”

‘还不是因为他——”’越明司差点脱口而出“他喷你”,顿了顿他说:“因为他想宰我们的钱。”

默了一会儿,越明司低声问:“你还看不看电影了?看的话我去买票。”

“太晚了吧。”谢槿槿有点纠结:“我妈妈说不要在外面待太晚,不安全。”

“有我在呢,怕什么?”越明司说:“我负责把你送回家,所以看不看?”

谢槿槿想了想:“我打个电话问问我妈。”

越明司朝天翻了个白眼,嘀咕:“女人就是麻烦。”

谢槿槿小跑到小卖部去借电话了,风起,周围的环境暗下去,小卖部上的白炽灯灯光昏黄,暖洋洋的投射到少女的脸上,风将她鬓边的碎发吹的飞舞,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朝越明司的方向看过来,目光发亮,眼眸含笑。

越明司忽然脸热,所幸天黑看不清晰,他咳了一声转过头去,心跳加速,脑海里全是谢槿槿朦胧的笑颜。

一会儿,谢槿槿打完了电话,小跑着过来,她在夜风中缩了缩脖子,欢喜道:“我妈妈同意啦!”

“居然这么干脆就同意了?”越明司撇嘴道。

“我说你跟我一起,她就一口同意啦!”谢槿槿开心的仰着头。

“我这么有用啊?”越明司强压着很想翘起来的唇角,一脸无所谓道:“那走啊,买票去。”

“好!”谢槿槿拍手,扑上来扯他袖子,越明司扶住她的肩,转到她身后,推着她进电影院,顺便替她挡住寒凉的风。

《春花冬谢》不是什么高投资的商业片,受众几乎都是学生和小年轻工作党,非周末的工作日人烟稀少,晚场更是没人,谢槿槿和越明司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去,发现他们包场了。

“嗨呀,想坐哪儿坐哪儿!”谢槿槿欢呼雀跃,从第一排挨个试到最后一排,越明司慢悠悠跟在后头,一手抄兜,一手揉着眼睛,表示还没开始看这无聊电影人就开始困了,口中虽然不停的抱怨,等谢槿槿坐罢,还是乖乖的屈腿在她身边落座。

两个人的晚场电影,荧幕闪动,越明司时不时吐槽两句“这个男演员演的好烂啊”,“他那个伤出血量就不对”,“这个剧情逻辑有硬伤啊”,然而这并不妨碍谢槿槿看到男主角得绝症的桥段时哭成了个智障。

越明司慢吞吞的转头看着身边不停抹眼泪的小姑娘,嘴角抽搐,他特别想跟谢槿槿说癌症晚期病人真的不是只会狂吐血,但是总有一种说完这句话他就会失去一个宝宝的预感。

谢槿槿“呼啦呼啦”的吸鼻子,随着配乐哭声震天,越明司已经完全听不进去电影原声了,心想幸亏他们包场,否则还以为他对小姑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他低下头,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搜了一圈,没摸到纸巾,犹豫了一下,把校服脱了递过去:“将就着擦吧,别一个劲的往肚子里咽了,听得我怪难受的……”

谢槿槿一把抢过他的校服,瓮声瓮气的骂道:“辣鸡阿司就知道嫌弃我!你看人家宋雪涛哥哥多好啊呜呜呜呜呜!你跟人家一点都不像呜呜呜呜呜!”

越明司:“……”

早知道就一个人去看蜘蛛侠了阿西吧,小女生真是太麻烦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荧幕上那个死了二十多分钟还没死透的男主角宋雪涛,狠狠的磨了磨后槽牙。

十点多,这部冗长的片子终于结束了,目测票房全靠女主角的演技和颜值强撑,越明司困得快死过去了,呵欠连天的拎着沉甸甸的校服袖子,另一头谢槿槿还在攥着校服领子狂哭,越明司就靠着这件牺牲的校服像牵宠物一样牵着谢槿槿出了电影院。

安静的街道上人烟稀少,两旁商店依次打烊,人走灯灭,偶有车辆飞驰而过,掀起短促的尘嚣,越明司只觉得手上那件校服越绷越紧,不得已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了?走不动了吗?”

谢槿槿摇摇头,她抬起头来,脸在夜晚的路灯下显得有些朦胧,但眼睛红彤彤的像个兔子。

“哭起来不要命啊,有那么伤感吗?”越明司有些无奈,朝她走过去:“除了女演员演技在线,其他真的都很一般哎。”

他说的是实话,女主角穿着校服扎着马尾在走廊上奔跑的模样,直接让他联想到了谢槿槿,所以他耐着性子看到了结尾。

“别哭了吧。”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晃动手里那条校服,带着对面谢槿槿的手臂一起晃动,甩大绳似的:“你这个样子回到家,你妈看到了会打电话给我妈,我妈肯定觉得我又欺负你了,来,笑一个啊?”

谢槿槿咬着下嘴唇,尚带水汽的眼睛眨了两下,一动不动的看着越明司,鉴于那眼神太过专注严肃,越明司有点头皮发麻。

“我以后要当医生。”谢槿槿忽然坚定的说。

“哈?”越明司一愣。

“阿司的命以后由我来守护!”谢槿槿忽然用力握拳,像个少先队员宣誓似的大声说。

越明司微微瞪大了眼,幽暗中,他的耳根微微泛红,淡淡的羞涩在眼底翻涌着,最终被他用力一眨眼给遮掩。

明明是超暖心的话,可偏偏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你入戏太深了吧!”他伸手在谢槿槿额头上推了一把,没好气道:“不要随便诅咒我啦!”

说完,他迅速把校服往怀里团了团,把校服那头的谢槿槿拽到跟前。

“我没诅咒你啊!”谢槿槿还在试图解释:“我就是觉得宋雪涛哥哥救不回来真的好惨啊!”

“那也跟你没关系好不好。”

“那你把自己代入到宋雪涛哥哥身上干嘛?很厚脸皮哎!”

“谁代入了?”越明司猝然炸毛,恼羞成怒似的:“那种男演员,演技又烂,又没我帅,我代入他?我图什么啊?”

“你行你上呀!”已经化身宋雪涛迷妹的谢槿槿愤怒的皱鼻子:“你上去演肯定是个超级大面瘫!”

两个人在回家途中一路吵嘴,把谢槿槿送上楼,越明司还不忘咬牙切齿:“我以后拍电影,绝对不找宋雪涛那种男演员!”

“你要是能去拍电影,我都能变成魔法少女!别吹牛了!略——”谢槿槿冲他办了个嘲讽力度十足的鬼脸,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防盗门。

“以后别找我送你回家!”越明司登时气结,把校服往手臂上一搭,“蹬蹬蹬”的下了楼。

现在想来,真是太幼稚了。

不过托某人的福,《春花冬谢》里的女主角韩秋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吃完这顿饭,越明司忽然有些感慨,他让金朝先走,自己带上口罩□□镜和鸭舌帽,伪装的妈都不认识以后,决定出门逛一逛。

非周末,商场里人不多,光可鉴人的地面上倒映着天花板上的水晶挂饰,光彩迷离,越明司漫步着过去,然后看到了burberry的专柜。

“先生,男士场在这半边。”看他驻足,门口的营业员好意指路,他摆摆手,没有动。

他站在透明的橱窗前,也不进去,就静静的看着里面那些新款的风衣。

能送一件给她就好了……

忽然,玻璃上人影攒动,越明司微微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一侧头,看见谢槿槿就站在那儿,两手抄在卫衣口袋里,一眨不眨的望着橱窗里的风衣。

跟越明司相比,她是真的在认真的看商品,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个打扮古怪的人,那个人还在注视着自己。

之前谢槿槿出来逛街都会梳洗打扮一番,这会子却明显不修边幅了很多,卫衣里头是一件淡蓝色的衬衫,衬衫领子一半在外头一半被压在里头,越明司皱了皱眉头,很想问她怎么了。

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谢槿槿的自尊心有多强他比谁都清楚。

小升初前,谢槿槿的语文成绩一度下滑,直接影响到她的年级排名,全班就她一个人能冲进年纪前五,班主任为了自己的业绩,课间把她叫到办公室训话,训完后连着两天,一到非主干课就不见谢槿槿的人影,主课时间她又一声不吭的回来了,连左樱代也不知道期间她去了哪儿,还以为她只是上洗手间去了。

谢槿槿没有翘课的前科,越明司有点不放心,趁着下课尾随了过去,然后就看见谢槿槿一个人坐在小花坛后面,缩成一团,膝盖上垫着一本语文阅读理解,一边擦眼泪一边做题。

越明司看她哭的压抑又凄惨,对比起她若无其事回去上课的模样,只感到一阵揪心,但他没做声,只是悄悄的退开,然后抱膝坐在花坛的另一侧,陪她做完整套卷子,中途帮她引开巡查的教导主任,直到下课铃打响。

谢槿槿的学习能力是真的能打,最终硬靠做题把文科分拉了上去,小升初的考试成绩非常漂亮,一直被她的班主任作为教学案例到处分享。

谢爸爸和谢妈妈都非常骄傲,对外将女儿的事迹翻来覆去的说,亲戚朋友也都对谢槿槿的智商赞不绝口,说老谢家脑袋瓜子好使是遗传的。

谢槿槿从来没提过她在花坛边哭着做题的事,她不提,越明司也只做不知。

他沉默着,用余光打量着谢槿槿,看见谢槿槿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

“喂?妈。”她低下头,轻声细语的说:“我……我在宿舍呢,今天下夜班,嗯,都挺好的……”

她的另一只手拨弄着卫衣的穗穗,一边听着那头的话,许久她说:“他没把我怎么样,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放心吧妈,我自己有分寸的,让爸爸也不要多想,你们注意身体,我过年回家看你们。”

她挂断了电话,轻轻的叹了口气,手垂下来,像个提线木偶骤然间被切断了引线,眉宇间的愁绪化不开,雾霭般的笼罩着。

她抬起头,上前一步,轻轻抚摸着玻璃,目光无限向往的穿过橱窗,落在那些新款的奢华衣物上。

这个商场离x大附院不近,甚至有点远,她穿成这样显然不是为了见谁,那如此不计奔波的跑过来,是在躲什么人吗?

越明司皱起了眉。他抄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指动了动,想要去碰一下女孩子单薄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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