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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康三年。
夜色苍茫, 金陵城中迎来了一辆青布帷盖的马车。
金陵城是天子脚下, 每天不知迎来送往多少人, 可今儿个这辆马车的样式看起来却显得格外老旧, 就连车厢看起来也不算大…在这金碧辉煌的金陵城中, 看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马车里…
有个年轻的妇人拥着一个女孩靠着车身坐着, 车厢狭窄,妇人连脚也不能伸展开。
许是为了省钱,车厢里头并未点烛火, 只有车帘随着车身的晃荡打进来外头的几许清冷月色, 隐约可见车厢里头已经没有一丝空地,靠着右侧的一角放着被子、衣裳, 还有一些平素用的日用品。
还有一处却正正方方放着个箱子…
箱子的占地很大, 这会半开着盖子, 隐约可见里头放着的全是书。
…
马车越往前…
这金陵城里的景象也就缓缓在这夜色里铺展开来。
如今正是四海升平之际,金陵城又是天子脚下, 夜色自然是喧闹不已,两边的酒楼、茶肆灯火分明,隐隐还能听到不少学子正在论世说道。而一旁的秦淮河中也能瞧见一艘艘画舫在河中轻轻晃荡, 伴随着那筝鸣声响传来了不少吴侬软语声。
长街上更是有不少策马扬鞭的少年、少女…各个鲜衣怒马,英气勃发。
这一切都在向世人宣示着金陵城中的热闹景象。
马车里的女孩也终于醒了,她睡了一路精致的小脸上还折出了几个小印子,许是睡得久了, 此时还有些分不清楚状况, 只是轻轻揉着一双眼打着呵欠…妇人察觉到她醒了, 便也跟着睁开了眼。
月色清亮,隐约可以看清两人的面貌。
妇人的面貌稍显柔弱,一双细长柳叶眉,眼睛仿佛自带一副柔情意…只是面色却有些苍白,可见身子并不算好。
她环着女孩的腰,口中是跟着柔声一句:“采莲,怎么不睡了?”
名唤“采莲”的女孩,面貌也沿袭了妇人的美貌,她的眼睛弯弯,同妇人一样,仿佛天生带着一段情。即便因着年岁还小未曾长开,可也能从那副五官上隐约看出是个美人坯子…只是与妇人不同的是,她的眉心还有一颗朱砂痣。
这会听到妇人说话,她也回过了几分神…
她依着月色看了看妇人,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几分江南语调:“阿娘,还没到吗?”
她这话刚落,外头便传来了一道男声:“阿婉,采莲,你们醒了?我们马上就要到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意气风发,他一边赶着马,一边是与女孩说道:“等我们安顿下来,阿爹便带你和你阿娘来这城中走走,这金陵城里什么都有,越晚越热闹。”
妇人闻言是拥着女孩柔声朝外说道:“你赶了一路车,还是早些歇息吧…”她这话说完是跟着轻轻一顿,后话却是放轻了些:“何况这金陵城里的东西样样都精贵,还是不要费那等子钱了。”
“没事…”
男人的声音仍旧带着些意气风发,他牵着缰绳甩着鞭子轻轻抽着马身,口中是跟着一句:“等日后我高中,我们便长留金陵,让咱们的采莲也跟这金陵城的小姐们一样,穿最好看的衣裳…还有你,金陵城的名医多,你的病一定也能治好。”
妇人闻言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笑拥着女孩。
江采莲的年纪还小,自是最爱热闹的时候,她见阿娘不再说什么,一双眉眼便又泛开了几分笑意…
她弯着一双眉眼,而后是伸手掀起了半边车帘,如今已是在金陵城中,即便不是最热闹的地界,却也灯火通明,一路过去两旁皆摆着小摊,男女老少行走在两旁,摊贩便扬着嗓子叫卖着。
江采莲何时见过这样热闹的景象,瞧着瞧着便痴了…
她双手托着脸,眼一瞬不瞬地瞧着外头,口中是跟着软软一句:“原来这就是金陵城啊。”
…
长乐宫。
此时天色还早,刘谨却已经醒来,他是素日来留下的习惯…不管春夏秋冬,天气冷暖,到了时辰便会醒来。只是以往他每回醒来便会去处理政事,自打身边有了莲妃,他倒是也跟着松懈了几分。
平日即便醒来也会拥着人再赖上一会…
若是江采莲也醒着,两人便会一道说会话,若是未醒,他便只是拥着人这样躺着。
这是以往刘谨从未想过的事,当日他曾与江采莲说过,他在这宫中其实鲜少睡过一日好觉…这是真话。即使是枕边人,他也从不信任。除了例行公事以外,他甚至厌恶踏入这个后宫,厌恶面对那些阿谀奉承的女人。
可在见到江采莲以后,许多事都变了。
许是因为知道枕边人是她的缘故,刘谨也开始变得放松起来,无论是清晨还是夜里…只要拥她入怀的时候,他的身心都是从未有过的松懈。这对于帝王而言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天子多猜忌,本不该如此信任一个人,尤其是枕边人。
可他却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好,如果身边是她的话,那么这样又有何妨?
刘谨想着以往他还笑陆意之自打娶了妻之后便越发不成样子了,可如今他的身边有了江采莲后,却有几分明白当日陆意之的心情了,也有些明白当初他来辞官之际与他说的那句:“陛下以后也会明白,当你的生命中有了最重要的那个人后,那么你所割舍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刘谨半撑着身子看着怀中的女人…
屋中的烛火还未歇,覆着茜纱红的菱花窗外也打进了不少光亮,透过床帐打到这一室床帷之中…刘谨便这样低垂着眉眼看着江采莲,他的身心松懈、眉目柔和,却是外人从未见过的模样。
江采莲终于从那一场美梦之中醒过来…
她睁开一双风流美目,许是舒坦日子过得久了,江采莲的面容较起往常还要美艳几分…这会她睁开一双惺忪的美目,眼看着身边的刘谨,见他已经醒了,她的眉眼便又泛开了几分笑:“您醒了。”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朝人又倚近了几分。
刘谨笑着拥她入了怀中,指腹轻轻把人脸旁的发挽到耳后,口中是跟着一句:“梦到了什么?”
江采莲闻言是轻轻仰了脸,她一双眉目仍旧弯弯挂着,声音柔和:“梦到了我初次见你的时候。”如今的她终于知道为何刘谨会对她这么好了,原来只是因为当年的一句话。
当年他曾与她说“我会报答你的。”
只是当年的江采莲只不过把这话当做一句戏言,转身便也忘了…若不是刘谨与她提起,她都快忘了幼时她曾见过他一回。
刘谨听她这话倒是也想起了他们初见的时候…
那是元康三年的时候,他头一次出宫,头一次见到皇城以外是副什么模样…他独自一个人从皇城外围开始走起,穿过御街,穿过东街,走了许多路,见了许多人。直到他想到要回宫的时候,宫门却早已落匙了。
他那会也才十岁的样子…
原先出宫时的豪情壮志尽数消散,只觉得又饿又累,偏偏身上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就是那时,他见到了江采莲。
江采莲那会也才六岁,穿着一身青衫小裙,手中还握着糖葫芦…她被人牵着往前走去,脸上弥漫着他往日从未见过的笑容。那会他饥肠辘辘蹲在墙角,看着月色下她的面容,不知怎么就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服。
当时他所在的街道并未点灯火…
江采莲骤然被人抓住了衣裙显然是骇了一跳,她忙退开了几步。等那月色打在刘谨身上,江采莲瞧见他这幅颓败模样的时候,她才抓着身边人的衣角轻轻哀求道:“阿娘,他看起来好可怜,我可以给他钱吗?”
妇人的眼中似是闪过几分犹豫,最后却还是柔声答应了她:“去吧,采莲。”
“哎…”
江采莲笑着握过妇人给她的钱,而后是重新跑到了刘谨的身前…她半蹲了身子,握过刘谨的手把手中的银钱放到了他的手上,眉目弯弯,声音软糯:“这个给你,还有这个糖葫芦,我只吃了一颗,也给你。”
“你叫采莲?”
那是刘谨与她说的第一句话,他紧紧握着手中银钱和糖葫芦,看着女孩说道:“你帮了我,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江采莲却似被他逗笑了…
她的眉目越发弯了几分,眉心的那颗朱砂痣更是在这月色中盈盈闪动…她便这样看着刘谨,口中是跟着一句:“好呀,我等着你的回报。”
那是刘谨头一回见到江采莲,也是他头一回吃到糖葫芦。
当日的景象恍如昨日一般清晰,就连那日的糖葫芦是个什么味道,刘谨仿佛都还记着…初入口的那一刹那是甜的,咬到后头却是酸的,这样的味道其实并不好吃,可他那日还是尽数吃完了。
刘谨想到这,眉目也忍不住带了几分笑。
他的手仍环着江采莲的腰肢,口中却是跟着一句:“我那会性子傲,生怕在东街遇见了熟人丢了份,饿得饥肠辘辘还不肯要别人的钱…只是你走过那儿的时候,我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就这样伸手握住了你的裙角。”
江采莲见他提起,便也跟着弯了眉目接了话:“你那会就坐在墙角,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衣角,我还当是什么鬼怪…”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是笑着的,就连声音也很是柔和:“那是我头一回进金陵,没想到就这样遇见了你。”江采莲想到这,一双眉眼便又蕴了几分笑意:“以前我从不信缘,如今才发现缘之一字,还真是有些妙不可言。”
“真好啊…”
真好啊,能在那个时候遇见你。
江采莲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朝人又靠近了几分,她把脸埋在刘谨的胸膛上,面容柔和,眉目含笑…却是再舒坦不过的模样了。
刘谨也笑着,他的手环着人的腰肢,另一只手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口中是跟着一句:“你不是一直想回故土一趟吗?等我把朝中的事安排下,便陪你一道去。”待这话说完,刘谨却是过了许久还未曾听见她说话,便伸手抬了江采莲的脸,问道:“怎么了?”
江采莲听他发问才抬了脸看着刘谨,她的眉目仍是柔和的,口中却是说道:“江南太远,你我一路过去还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何况…”何况他是天子,朝中一日不能没有天子,他又怎么能陪她一道去?
这话刘谨往日也曾与她说过,可她一直都不信…
她的确想回故土,想去拜一拜她的阿爹阿娘,想去他们的坟前与他们说一声“她如今很好,让他们不必担心”。可她是宫妃,刘谨更是天子,哪有天子舍下朝中一切陪着她去故土的事?
因此即便她心中再想,再渴望,却也从来不曾真的期盼过。
“傻姑娘——”
刘谨知晓她心中所思,他的指腹轻轻磨着江采莲的眉眼,声音仍旧是柔和的:“别担心,我都会安排好的…”待这话说完,他是弯下了腰身亲吻过她眉心的朱砂痣,才又继续说道:“何况如今朝中大事皆已平,又有景云坐镇,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江采莲闻言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便这样睁着一双风流美目笑看着他,他若能陪她同去故土,她自是高兴的…即便真的去不了,这四面宫墙之中有他在,她也不会觉得孤单。
…
四月。
江南一处小镇上迎来了一辆马车,小镇位于江南偏东之处,是个水乡。这儿所居的人口并不算多,平素除了年节之日更是鲜少有外来的车马过来…因此这辆马车一入小镇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些见识的老人家便捋着花白的胡须,抽着烟袋看着那辆马车说道:“看来是个富贵人家。”
外头议论纷纷,可马车内却是一片安静。
江采莲倚在刘谨的怀中睡得通畅,她这阵子是越发嗜睡了,从金陵往这的一路上,竟有大半时间都在睡觉…刘谨原先倒是想请个大夫给她瞧一瞧,江采莲怕劳师动众的便拒绝了。
好在她除了嗜睡也未有什么状况,刘谨便也未说什么。
水乡偏僻,路道也不算平稳,即便马车里头铺了几层白狐毯子…江采莲却还是醒了过来。
“醒了?”刘谨见她醒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书,而后是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口中是跟着一句:“我们快到了。”
“嗯…”
江采莲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一双保养得当的玉手轻轻掩着红唇打着呵欠,泪花在美目中缓缓泛开…她伸手接过了刘谨递来的茶盏,连着喝下两口待润了喉,她才倚在人的怀中掀了半边车帘往外看去。
水乡一如旧日,静谧而又和缓…
蜿蜒的小河之中飘荡着乌篷船,有人正在那河中打鱼,若是打到了鱼便会笑说道“今儿个来我家吃饭”的话。也有不少同龄的姑娘结伴来这河边洗衣,一面洗着衣服,一面轻声说着话,时不时传来几声娇娇笑语。
江采莲看着这幅画面,一双眉眼也就越发柔和了几分…
这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啊,她年少时的记忆都在这一座小镇之中…即便这儿有着许多并不算美好的记忆,可每每想起的时候却还是让她心之所向。
江采莲便这样看着外头的光景,而后是与刘谨缓缓说起年少时的几桩事,说到后头,她一双眉眼越发泛开了几分笑意:“阿爹是个文弱书生,却也会打鱼,小时候我最爱跟在他身后,若是打到了鱼便拿回家让阿娘做汤喝。”
“这河中的鱼跟别处不同,不仅鲜美肉还多…冬日的时候拿萝卜去炖,什么调料都不需要便已足够鲜美了。”
刘谨手环着江采莲的腰肢,低垂着眉眼安安静静得听着她说话…等她说完,他才笑着拂过她的眉眼,柔声说道:“你若喜欢,等过会我们安顿下来,便让左一去打几条鱼,再请个厨娘过来给你做。”
江采莲闻言是笑着摇了摇头,口中是跟着一句:“不用了,那都是旧时的记忆了,如今再尝起来总归是不同了。”
而在外头赶车的左一听到后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想他也是堂堂的带刀侍卫,如今不仅成了车夫赶车,若是还得沦落到去跟那群汉子抓鱼…回头到了宫里,还不知要被那群小子怎么嘲笑了。
刘谨见此也就不再说话。
等马车再转进一条巷子,也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了,左一停下了马车,朝里头恭声说道:“老爷、夫人,到了。”
“嗯…”
刘谨轻轻嗯了一声,他掀了车帘下了马车,跟着是把手递给了江采莲。
江采莲看着他伸出的手是轻轻笑了笑,她也未说什么只是把手放到了他有力的手中,由他扶着走下了马车…最初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习惯这些,只是刘谨却说“你又不喜欢这么多人跟着,难不成你想让左一来扶你不成?”
江采莲自是不想让左一来扶,只是他一个天子做出这样的事,传出去总归是有些不好。
何况她有手有脚,又不是不会走路了…江采莲依着这桩事与刘谨说了几回也未见她听,索性她也就随他去了,左右这外头也没有什么人认识他们。
两人刚刚走下马车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水乡人虽不多,传事却传得极快。早些他们便已知晓来了一辆品相极好的马车,估摸着是哪户富贵人家回来探亲了…这一传二,二传三的,没一会这小镇上的人大多便知晓了。
这会那头围看着的人,眼瞧着是马车里出来的是一对年轻夫妇,他们打扮得虽不算富贵,可面貌却极其俊美…尤其是那个男的,只这般站着,便透出一股子浑然的气势来,让人眼瞧着便生出几分俱意。
刘谨素来不喜欢被人这般围观…
只不过这儿到底是江采莲的故土,他也就未说什么,只是握着江采莲的手,口中是跟着一句:“我们走吧。”
“嗯…”
江采莲笑着轻轻应了一声,她任由刘谨握着她的手,两人便迈步朝小巷走去。
身后的人见他们进去还想跟着看一看这两人是要往哪处去,便听到已有人说道:“哎呀,那不是老江家的闺女吗?”老江家的闺女,众人却是想了一瞬才回过神来…怪不得觉得那个妇人这么眼熟,原来是老江家的闺女。
有人看着江采莲的背影,轻声嘀咕道:“之前不是有人说老江家的闺女把自己卖给牙婆,到了富贵人家做小妾吗?”
可先前那副模样怎么瞧,都不像是给人家做小妾的样子啊。
便又有人说道:“我以前就觉得这老江家的闺女是个有福气的,什么小妾不小妾的,老江家的家风这么严,要他家闺女真做了别人家的小妾,只怕老江夫妇在地下都不得安生啊…”
众人闻此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江采莲的父亲可是他们小镇里鲜少考中秀才的,当年那个李老板出了几百两银子要纳他家闺女为妾都没答应,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卖了?好在如今瞧着这老江家的闺女倒是嫁的不错,即便老江夫妇地下有知也能欣慰了。
“不过…”
“那位徐先生知不知道老江家的闺女回来了?”
…
江采莲和刘谨一路往前走去。
小道蜿蜒曲折,许是昨儿个下过雨的缘故,青石板上还有些滑…刘谨的手紧紧握着江采莲的手,没得她不小心滑倒了。
两人正在轻声说着话。
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道男声:“采莲?”
江采莲听到这个声音往前看去,便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他的手中握着本书,面容一如旧日…只是这会脸上却似带着不可置信一般,尤其是在看到他们交握的双手后,一双瞳孔更是微微缩起了几分。
江采莲看到他也有几分怔楞,不过也就这一瞬她便回过了神,她笑着与人点了点头,语气温和而又疏离:“徐先生。”
她说这话的时候仍旧握着刘谨的手。
徐先生一瞬不瞬地看着江采莲,他未曾错漏她话中的疏离,握着书册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连着声音也跟着喑哑了几分:“你…回来了?”
“是啊,清明将至…我与夫君来祭拜亡夫亡母。”
江采莲这话说完便又朝人点了点头,示意告辞,跟着是握着刘谨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徐先生仍旧看着江采莲,他未曾说话,只是在人路过身侧的时候才又开了口:“你…这些年,你还好吗?”
江采莲闻言也只是轻轻笑了笑…
她的眉目依旧从容而温和,就连声音也未有什么波澜:“我很好…”她未曾停步,待说完这话,便继续与刘谨往前走去。
刘谨先前一直未曾说话,他自然是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异常,这样的异常大多都是掺杂着些往事…虽说往事不可追忆,可他的心中却还是有些不舒服。他的手仍握着江采莲的手,一双眉眼微微低垂几分,口中是道:“他是谁?”
“一个…”
江采莲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抬了眉眼朝刘谨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如今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刘谨,他这样好,值得她用尽自己的一生去对待…至于往事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就如她所说的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罢了。
刘谨自然听出了她的话中意…
他先前收紧的心神放松,一双眉眼也跟着泛开了几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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