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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父子之争

作品: 风起两生花 |作者:秋柏安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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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尤蜜儿成天憋在宫里无所事事,伊兹密把她保护得很好,缪塔丽丝和比泰多王根本无法接近她。她每天除了看看书,泡泡茶,晒晒太阳,与米达文、莉莉西亚聊聊八卦外,剩下的时间就是等伊兹密回宫。

相对于尤蜜儿的无忧无虑,伊兹密就繁忙得多了。他不是在书房阅读文件,就是在议会厅里议政,他回宫的时候她大多是睡着了。米诺亚异动频繁,埃及内战爆发,前方战报不断,一个急报随时可以把他支了去。

缪塔丽丝也没闲着,虽然她不能靠近尤蜜儿,却可以接近伊兹密,她每天都为议事厅准备餐饮,供开会间隙大家休息时品尝,据说餐饮都是她自己做的,大家都吃惊于一个公主会有这样的才能。伊兹密吃没吃不知道,但据说整个议事厅上到国王大臣,下到侍卫都品尝过她厨艺,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都称赞缪塔丽丝是“温柔贤德的好王妃”。确实,现今紧张的局势下,经常一个会议开到深夜,此时送来餐饮,没有比这个更能收买是人心的了。

这事很快传到了蜜儿耳朵里,她因此气了一整天,其实说缪塔丽丝温柔贤德,她无所谓,但如果在后边加上“好王妃”三个字,她就不高兴了。她倍感威胁,决定苦练厨艺。

……

……

另一边

涅瓦曼由于得到比泰多军事人才和物资上的支持,迅速招兵买马,联合了下埃及爱西丝的旧部,形成一股势力不小的叛军与曼菲士的正规军激烈交战。

正规军终究是正规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再加上曼菲士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和尼罗河女儿强有力的人心号召力,民心所向,战斗力极强。叛军节节败退,已从德贝城一路退到下埃及尼罗河口的吉萨,再往后就是大绿海了。

眼见叛军已无路可退,败局已定,就胜利在望的时候,阿比西尼亚突然派兵4万,横渡红海,入侵埃及境内,尾袭埃及军,杀了曼菲士一个措手不及。

曼菲士不得不分散兵力,两头应战。涅瓦曼这才稍稍喘了口气,仓惶写信,八十里加急到哈图沙请求比泰多出兵支援。

此时,埃及给外人的印象是,内忧外患,好比一头狮子被钳住手脚,就等比泰多出兵,给埃及致命一剑。

…………

…………

埃及……

无边的炎炎沙漠被烈日照得白亮,带着热浪的风吹过,使得人的皮肤像被火晃过一样,一阵火热的灼烧感。

一队黑衣人马蒙着面立在沙丘头,强烈的日头照得人睁不开眼睛,这是一队十几个人的上埃及小分队。

沙丘下,是黑压压一众三四百人的下埃及军队。人数明显不在一个档次的上下埃及士兵对峙着。

下埃及为首的将领拔出剑,放声吼道:“杀!一个不留!”

士兵们叫喊着,挥舞着手里的剑,策马冲上沙丘。

“杀掉上埃及士兵!”

“杀——!”

杀声一片,一群人乌压压涌上来。站在沙丘头的黑衣小队丝毫没有退缩,为首的蒙面将领冷静地看着冲上来的人数是他们数十倍的敌军,调整了一下手腕上黄金护腕的松紧,傲慢而杀气十足地道:“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扰了我打猎的兴致,我会让你们后悔出现在我面前!”语毕,拔出寒光闪闪的长剑,气势汹汹策马冲入敌阵,明明只有十几个人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两军兵刃相接,上埃及士兵迅速被吞没在人数众多的下埃及军队中。

这支小分队十分精锐,几乎是所向披靡。

马蹄踏破飞沙四溅,为首的蒙面黑衣将领一入敌阵就左右砍倒两名骑兵。迎面包围而来的敌军全副武装,身着铠甲,原本刀枪不入,可一旦靠近蒙面黑衣将领,都还来不及看清他的招数就悉数被放到。这位蒙面将领的动作快如闪电,且刀刀毙命,一剑封喉,鲜血如注。

正战得酣畅,突然,一支长矛穿破空气,带着极大的力量,从蒙面将领背后飞来,眼见就要刺中他的脑袋,同行的黑衣人惊恐地朝他大吼道:“王!小心背后!”蒙面将领一弯腰,躲过长矛,蒙面却被长矛带走。

发丝飞扬间,他俊美的面容犹如太阳神拉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

精美如女人的面容,却又透出一股男子的英气;孔雀绿的眼线拉起微扬的眼尾,这是一双男女通杀的桃花眼,俊美妖艳,呲呲往外冒着杀气;黑亮的直发随着他挥剑的动作在身后飞扬,甩出一道道锋利有力的弧线。他如战神阿喀琉斯一般握剑跨坐在黑马上,屹立在鲜血四溅,尸体遍地的战场。

他所到的地方,敌军自动围出一个圈,没一个人敢靠近。

“那长得像女人的家伙好强!小心!”

“他是埃及王曼菲士!”一个眼尖的士兵叫道,他额头上眼镜蛇的金饰,皇族象征的孔雀绿眼线,镶满宝石的佩剑,利落的杀人剑法都说明了他不凡的身份——传说中残暴的埃及王曼菲士。他的名号被喊出后,周围的人惊得又往后退出了一个更大的圈。

“怎么可能?埃及王亲自到前线?!”人们不敢相信,但埃及王以行动力超群闻名,他们又不得不信。

骑在黑马上的少年王用剑指着四周,眼神轻蔑,语气狂妄:“你们这些不要命的!可知扰了本王打猎是死罪?!把你们这最强的叫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在当下如此紧张的国内外局势下,他居然有闲情逸致出来打猎,一种被藐视的感觉油然而生。

为首的将领怒喝一声:“我来!”挥舞着大刀,骑着马气势汹汹从人群里冲出来。

他的身材黝黑魁梧,又高又壮,高高鼓起的肌肉上可以看见喷张有力的经脉,体型几乎是曼菲士的两倍。

见有对手策马冲出来,恋战的曼菲士血液沸腾起来,连头发都散发着杀气,猛地抽打马儿,也策马而出。

巨汉将领怒吼声震天,挥起巨剑向曼菲士砍来,那力度足以把一头大象一刀砍成两半,曼菲士没有被他的气势震住,速度丝毫没有减慢,两马交会时,表情轻松地侧身躲过这一刀,同时极其快速地从背后给了巨汉一剑,整个动作敏捷轻盈。

只见一道银光在巨汉的脖子上闪过,两匹马交汇而过后,巨汉的脑袋咕噜噜滚到了地上,马上的身体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依然坐得笔直,鲜血四溅,巨大的身体轰然掉下马,倒在沙地中。

将领倒下,下埃及叛军如无头苍蝇,惊得四散,弃甲而逃。

曼菲士明显还没杀够,策马想要追上去,却被西奴耶拦住:“王!别追了!米诺亚密使到了,正在宫殿里等候接见呢。”

曼菲士不甘地收剑入鞘,冷笑道:“对手太弱了,一点都不过瘾。今天姑且留着涅瓦曼这个诱饵,如果可以借机重创比泰多,让涅瓦曼的狗命多留几天也无妨。”说完曼菲士开怀地大笑起来。

“回宫!”他带着将士绝尘而去,王者爽朗地笑声随着马蹄扬起的黄沙渐行渐远。

…………

…………

…………

一个传信兵快马加鞭冲过城门,一直朝比泰多最高军事指挥府邸奔去

……

议事厅的天顶和冲天的巨大柱子都描绘着比泰多式复杂而华丽的民族花纹,巨大火盆置于会议室四周,墙上挂着做工精细镶着璀璨宝石的盾牌和刀剑,议事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伊兹密、比泰多王、艾斯里、欧恩、科斯将军等军机重臣围着巨大椭圆形沙盘正在商议战事。

“哈哈哈!此时是出兵埃及的最好的机会。”比泰多王狂妄地大笑。

伊兹密思考片刻,冷静地打断比泰多王:“父王,最近米诺亚异动十分频繁,有密探传回的消息,圣托里尼岛有大量军舰集结。米诺亚和我国向来有领土争端,对特洛伊港窥窃已久。此次集结很有可能是冲着我比泰多来的,此时出兵埃及无疑会造成后防空虚,我认为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特洛伊港位于比泰多以西的海岸线上,正好扼住了赫勒斯滂海峡(今达达尼尔海峡)和爱琴海的咽喉处,而赫勒斯滂海峡往北是进入普多提斯海和黑海的唯一通道,也就是说谁掌控了特洛伊,谁就掌控了爱琴海及整个地中海通达黑海的航运。因此,特洛伊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位置,在历史上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当比泰多人从米诺亚手中夺走特洛伊时,米诺亚人暴跳如雷,这不仅仅是关系到一个国家的领土尊严,还关系到一笔不小的税收和整个控海权,米诺亚无时无刻都想着从比泰多手中夺回特洛伊。

被泼了冷水,比泰多王颇为不悦,他不冷不热的道:“我知道你的,伊兹密,别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新婚燕尔的你是舍不得离开娇妻到前线去吧?此时埃及连年征战,又有阿比西尼亚和涅瓦曼牵制,国力人力都大大消耗,我比泰多这些年休养生息,兵强马壮,现在不出兵要等到什么时候?埃及不足以为惧!”

面对比泰多王的豪情万丈,伊兹密要深思熟虑得多:“父王,我知道埃及是块肥肉,人人都想得之,但请放眼全局,不要操之过急了。请你想想,曼菲士击退涅瓦曼的速度,下埃及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城池不到半月被全部攻破,唯剩一个吉萨久攻不下,是涅瓦曼实力突然变强了吗?明显是曼菲士故意留着他,引我们长驱跋涉入境。”伊兹密敲着桌子,表示强调:“米诺亚此时如此巧合的在圣托里尼岛秘密集结军舰,这其中必有阴谋!”

比泰多王正自信心爆棚,不以为然地道:“那是因为阿比西尼亚的加入,牵制住了曼菲士。再说米诺亚也不足为惧。”

伊兹密依然坚持:“米诺亚的威胁不可小觑,况且我国的海军实力和造船技术都远远落后于米诺亚,若米诺亚从海上攻来,我们唯一胜算是在陆地上,现在将大批军队调往埃及太冒险了。我认为要静观其变,假装出兵作为试探。”

“什么叫假装出兵?!你说!”比泰多王语带质问,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

伊兹密无视比泰多王难看的脸色,如实说:“可派出少量部队造成大军出动的假象作为试探。每位士兵都手握旌旗,行军时,尽量往分散了列队前进,马尾拖着树枝,制造大军行进的烟尘,远远看去就像是有几个兵团在行军,让埃及人和米诺亚人以为我们已经倾巢而出,然后静观其变。”

比泰多王听了雷霆大怒,桌子拍得砰砰响:“我看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十足懦弱的胆小鬼!”

“我这是为比泰多考虑。”

“你不要跟我说为比泰多考虑这句话,前些天格鲁吉亚王来信问缪塔丽丝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怀孕。一问缪塔丽丝我才知道,你根本都没宠幸过她!”比泰多王气得不轻,声音都在颤抖:“你如果真为比泰多,就立刻让缪塔丽丝怀上子嗣!”

“这是两码事!”

“这是一码事!那个女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我看你是神志不清了!”比泰多王的怒骂劈头盖脸地袭来,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你是皇子!你的一切必须是为了帝国!我真要好好考虑,要不要将比泰多交到你手里!你的表兄吉达他修在这点上要比你强十倍,或许他比你更适合!”

两父子激烈争吵,在场的官员都不敢吭声,气氛一下尴尬起来,周围的空气顿时僵硬成一块冰。

伊兹密扬扬嘴,似笑非笑,好像对这样伤人的话习以为常:“那就立他为继承人,随你。我无所谓。你是比泰多王,你决定。”“我先告退了。”伊兹密淡淡地说,转身离开了会议厅,不顾身后传来的比泰多王跌坐到座位上的声音,因为发怒而大口喘气的怒骂声和大臣们站出来安慰圆场的声音,会场随着伊兹密的离开一片混乱。

伊兹密一出门就看见了等在会议厅门口的缪塔丽丝和尤蜜儿,他惊讶地表情一闪而过,就很快恢复了冷淡。

她们俩完完全全听到了会议厅里谈话的内容。尤蜜儿有些难过,她知道像“懦弱的胆小鬼”,“我要考虑一下你……”,“谁谁谁比你强十倍”这样的话,是绝对不可以跟一个孩子或者男人说的。

她细细听着伊兹密的建议,并没有什么错的地方,反而句句都很在理;即便是有不在理的地方,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比泰多着想,身为父王的人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过分的话。更何况吉达他修是当年要暗杀伊兹密自立为太子的人,面对要杀害自己的凶手,自己的父亲不但不愤怒,反而当着大臣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即便是一个成年人都会觉得内心很难受吧。

但伊兹密至始至终都很冷漠,对这样的话没有一丝惊讶。即便在场的大部分要员都是伊兹密的人,他还是默默忍受这样无理的父亲,没有一丝情绪失控的样子。从比泰多王那句“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她就已经猜到,伊兹密从小就一直受到父亲这样的偏见和质疑,他一直努力证明着自己,无论是知识,武艺,礼仪,谋略什么都做到最好,冒着生命危险游历各国收集情报。即便现在各国都闻伊兹密之名色变,可他的父亲依然对他的成绩视而不见,只一心想着要打压自己的儿子,生怕他威胁到自己的皇位,伊兹密那张带完美面具脸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尤蜜儿突然觉得很心酸,不知道对他说什么才好。

伊兹密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身边,默默拉起她的手就走,也不问她为什么来这。其实她是来给他送她亲手做的浓汤的,但现在说这个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刚走到花园旁的长廊上,缪塔丽丝就追了上来,拉住了伊兹密的手:“伊兹密!”声音清脆。

伊兹密转过身,漠然地看着她。

缪塔丽丝简直把伊兹密身后的尤蜜儿当做透明的,望着伊兹密,有些生硬地说:“我今天是来给你送糕点的,我亲手做的。”

“谢谢,以后不用给我送了。”伊兹密淡漠地说完,就转身要走。

缪塔丽丝赶紧挽留生怕他走掉:“你没事吧?”她表情有些难过,她什么都听到了。

“没事。”伊兹密言简意赅。

“父王说话好过分……”她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明亮如繁星地大眼睛里闪烁着欲言又止的波光:“刚才父王说的是气话吧,他不会废黜你,立吉达他修王兄的,对吧?”

“不是气话,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伊兹密只想早点应付完她。

“那你下一步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争夺王位的计划啊。”缪塔丽丝瞪大眼睛,理所当然的语气。

“没有计划,当不当国王对我没那么重要。”他说得云淡风轻。

缪塔丽丝涨红了眼睛,努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你不当国王,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伊兹密微微皱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缪塔丽丝紧握双拳,眼中泛着泪花瞪着伊兹密:“如果你被废了,不是王子,不是皇族,失去了权力与地位,我要怎么嫁给你?!我可是格鲁吉亚第一公主啊!我只能嫁给比泰多未来继承人!”同盟条约上就是这样签署的。

伊兹密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你可以嫁给未来新皇子吉达他修,或是我父王。”

缪塔丽丝脸上立刻出现了羞愤的表情:“你说什么?!”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她胸口剧烈起伏,努力想要抑制,却抑制不住,也许被气昏了脑袋,也许是长久以来的压抑,她提高音量,愤怒道:“伊兹密!你一个快要被废的皇子凭什么在本公主面前做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凭什么对我一国公主视而不见?!凭什么把我亲手做的食物都给下人吃?!凭什么逃婚跟这个女人在一起?!”说道这的时候,她已经哭了:“我告诉你!你别想就这样摆脱我!比泰多大战在即,如果没有我父王的锡矿,你们就炼不出铜,没有铜你们拿什么去打仗?!你最好给我想清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我!否则我格鲁吉亚一丁点锡矿都不会给比泰多!”

伊兹密不以为然的笑笑,声音依然平静:“公主好大脾气,但还是对着在意你的人去发吧。我国的锡矿就不劳公主烦神了。”

缪塔丽丝憋红了脸,一边流眼泪一边放狠话:“伊兹密!我会让你后悔的!”然后哭着跑开了。

尤蜜儿很佩服缪塔丽丝直言不讳的勇气,势利的女人有很多,但这样直白的却不多,但若说缪塔丽丝是完全势利的,那也不是,因为她隐隐从她看似粗暴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因爱生恨的味道。

尤蜜儿又开始思考爱一个人需不需要理由这个问题,她爱他是因为他是王子,有学识,有武艺,优雅,温柔,长得帅又多金吗?如果不是这样,那刨掉这些特质后她还能爱他吗?但刨掉这些特质后他还是他吗?答案是他还是他,当他老的时候,变成一个健忘的,脾气古怪的老头,他就是失去了这一切特质。但即便有这一天,她却觉得,她依然还会爱他,在灵魂的深处无论失去怎样的特质,他还是他,那是一些本源的东西,说不明,道不清。就像童话里面的小王子,爱着他星球上的玫瑰花,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会爱上一朵花,因为他们无论怎样看上去都是两个世界的物种,没有任何爱的理由,但真爱不需要理由,尤蜜儿心里这样认为着,如果伊兹密变成一朵玫瑰花,她也照样这样爱着他。

…………

气氛被缪塔丽丝一闹,变得尴尬起来。尤蜜儿和伊兹密相对无语地走着。伊兹密说还有事,要去书房,转身命人送尤蜜儿先回去。

蜜儿摆摆手厚着脸皮说,她也要跟他去书房。伊兹密迟疑了一下,她今天好粘人,是在担心他吗?

“其实,我也是来给你送吃的。”尤蜜儿晃晃手中的篮子,促狭地笑了笑,“至少看你吃完了,我再走。”

伊兹密忍不住笑了:“你还会做吃的?”她还真把他想得像未成年儿童一样心灵易碎。

“当然啦!”她拉着伊兹密到花园的亭子里坐下,从篮子里拿出她的墨鱼汤放到他面前:“我自己做的墨鱼排骨汤,尝尝。”

伊兹密一脸狐疑地用勺子舀起汤里被切得大小不一的墨鱼片和排骨块。

“做了一晚上呢。快尝尝,嗯?”尤蜜儿双手紧握胸前,做紧张期待状。

伊兹密垂下睫毛,低头喝了一口,轻轻皱起眉头,抬起头不冷不热地说:“我猜现在厨房已经被你毁了吧?”

这是什么评价?!

“可恶!我有这么大破坏力吗?!”尤蜜儿用跳脚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她还记得莉莉西亚今天进入厨房时整个炸毛,像只受惊的猫,绷直四只尖爪呆立在地上的样子。当时的厨房里青烟四起,满地湿哒哒,鸡蛋,蔬菜散落四处,景象惨烈。

“有。”伊兹密一边品尝,一边理性客观地分析,“汤里有股糊味,小迷糊的你一定是把锅烧干了;墨鱼肉有股苦腥味,八成是没有取出墨囊就把墨鱼活着丢入汤汁中;肉质很硬,这墨鱼应该是在汤汁中经过了一番痛苦挣扎才死的。虽然后来被捞了出来换了汤,但墨汁的苦腥味已经深入到肉质中了。”伊兹密舌头长刺,活生生一个刁钻的美食家。

尤蜜儿做出惊悚状,完全被伊兹密说中,他不过只喝了几口汤就分析出了当时她做汤的情形,洞察力真是惊人。因为害怕杀生,她没有取出墨囊,就把整只墨鱼活活地扔进沸腾的汤汁里,墨鱼受了惊吓,不断地在汤汁里痛苦地翻滚吐墨汁。她庆幸伊兹密没有看见当时锅里黑色的汤汁中,有无数白色的触角在翻滚蠕动的样子,恶心程度堪比巫婆的恐怖毒汤,不然他肯定不能如此淡定地在这里作评论了。

尤蜜儿一头黑线:“我是让你品尝汤,没有让你做尸检报告。”

伊兹密抬起俊美的脸,说了一句非常找抽的话:“你该不会是受了缪塔丽丝的刺激临时学的吧?”

“好吃就吃,不好吃就别吃,有这么挖苦人的吗?!混蛋!”

伊兹密投去怀疑的眼神。

“是,怎么样?”尤蜜儿头一扬,做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直截了当地逼问道“说!是我做的好吃还是她做得好吃?”

伊兹密毫不犹豫地说:“她……”看她脸色暗下来,他赶紧补充:“做得没你好吃。”伊兹密嘴里咬着汤池看着她,那笑容异常迷人。

她的表情随着他的话语迅速转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雀跃不已,但她的雀跃很快随着伊兹密接下来的一句话而荡然无存了。

伊兹密满怀深情地说:“其实不管你做的怎么样,在我的心目中都是最好吃的。”

尤蜜儿的热情瞬间熄灭,声音也低了一个八度:“什么叫在你心目中?”

伊兹密不明白她不高兴的点在哪里,又重复了一遍:“就是在我心目中。”

“那你意思就是说我实际做得没有她好吃咯?”

伊兹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哄她:“噢,怎么会,不止在我心目中,实际上也是最好吃的。”说完又微皱着眉头大口喝了一勺,但这也无法挽救尤蜜儿濒临破碎的自尊心和在梦想美食界有一番作为的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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