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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和辰跟在陈玄后面,他们保持前后不近不远,正好可以听到彼此说话的距离。
陈玄突然停下来,崔和辰疑惑地投向前方,前面不是交通路口,没有一分多钟的红灯,有个崔和辰不喜欢的人站在离陈玄一米左右的地方。
陆羽脸上有伤,好像印证了今天大伙儿口口相传的事实。
他从警局出来,天已经黑了,但是还得回学校去,陆羽是住校生,除了学校宿舍里那张破床,没地方去。
陆羽昨晚爬墙出去上网,抓围栏跳下去的时脚候没站稳,咯噔一下把脚给崴了。
他现在整个人往右边倾,像个拄了隐形拐杖的老大爷。
陆羽忘了带身份证,去的是家黑吧。半夜12点,片区的警察搞突袭检查,结果网吧被查封了,他因为未成年,只是去局子里进行简单的思想教育。
“家里有什么人来保你吗?”
有个女警给陆羽做笔录,她看陆羽脸上有划开的口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创口贴给他,创口贴小小的,上面印有米老鼠图案。
“不需要。”陆羽弹开那张幼稚的创口贴,男子汉不需要这些东西。
“爱要不要,快把家里人电话报给我。”
别的警员管那位女警叫小陆,新来警局的女警,年轻气盛,第一次出警扫黑吧,还觉得挺刺.激。
小陆警察两只手撑在桌案上,学港剧里审问犯人,凶神恶煞得好像要现场严刑逼供。
陆羽没在怕的。他学习不咋地,但也知道雷声大雨点小是什么意思。
“死光了。”陆羽没心没肺地诅咒家里人,好像这三个字跟他没多少关系。
“学校老师呢?”小陆按程序办事,既然没有监护人来领,只能拜托他在学校里的班主任了。真同情这种人的老师,下班了还要来警察局一通折腾。
陆羽……陆羽……
陆井妍为自己和他一个姓而感到恶心。
*
E班的班主任今天下午抽空去警察局保释陆羽,他们班的班主任林老师出了名的不管事儿,比老沈不负责任多了。
“陆羽,你还嫌给我惹事不够多是吧?”
林老师一拳揍在陆羽头上,臭小子尽做混账事,帮他收拾烂摊子多少回了,这次非得报到校长那里去通报批评不可。
陆羽头上的伤口过了一晚已经结上痂,他掏出手机看时间,还早。肚皮咕噜咕噜在叫,他想找个人一起吃顿晚饭。
发出去的微信就像打了水漂,什么回响都没有。关键时候,他那帮弟兄没有一个靠得住。
钱多多陪他妹在世纪大厦逛街,脱不开身。
陆羽边走边探店,无意碰上了放学一起走回家的崔和辰和陈玄。
“陈玄。”陆羽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挑着高低眉,嘴里另叼了根抽到一半的香烟。
“有事?”
陈玄学陆羽的鬼样子,用力挤出高低眉,顺便倾斜一侧肩膀,像一个女混混,只差嘴里也学他捎根烟吞云又吐雾。
崔和辰不喜欢陈玄不正经,她如果是棵歪脖子树,崔和辰一心只想把她掰正掰直。
“请你吃饭,去不去?”
陆羽刚刚还在纠结吃什么,一见到陈玄,有了想法。麻辣烫。
陆羽笑得自然,不小心扯到嘴角磕破的口子,好像跟陈玄吃麻辣烫是件多开心的事。
崔和辰:“她没空,不好意思。”
陈玄话还没说,直接被崔和辰勾肩搭背带走,等陈玄回头再看陆羽时,他的背影显得形单影只,身上的破衣衫松垮,那种没有朋友在身边的感觉,陈玄最能感同身受。
陆羽耸肩,对这个回答貌似不感到意外。
【陆哥,不介意带上我妹一块儿吃饭吧。】
钱多多发来的微信。
【我约人了。】陆羽编辑文字,未发送。
“你还没走啊?”
陆井妍新人上任,昨晚出警,所以今天可以早下班。
从警察局出来,左转走过第一个路口,陆羽一个人站在原地。
“吃了吗?”陆羽问那个女警。
他饿了,但是不想一个人吃饭。
陆井妍摇头,她刚下班,算好时间,打算在路上点份外卖,送到家刚好需要半个小时车程。
换下警服的陆井妍,看上去不凶,相反还有那么点平易近人。
她穿了件白色工字背心,底下热裤,鞋是匡威的。整体上的穿着十分休闲,任谁看也不相信这女的会是名警察。
陆羽:“我请你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井妍身为人民警察,更不是个贪小.便宜的女人。
“得了得了,你要是钱多呢就多点两份,我不吃人嘴软,OK?”
陆井妍松紧腰间的皮包,里面只有基本证件,她几乎不化妆,顶着素面朝天的脸上下班。不过年龄到那儿了,连家里的老娘都劝她买点眼霜抹抹弄弄。
她从小个性就像个男孩子,留过最长的头发就是小学时期的蘑菇头。现在剪了个利落的中性发型,刘海挂在眉毛上面,陆井妍脸盘子小,不显胖。
“阿sir,话别说的这么严重,又不是什么大餐,兰州拉面而已。”
15块钱一碗,陆羽兜里有一张折了角的毛爷爷,够他吃三天。
“天快黑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昨晚夜不归宿,你父母不知道多担心你呢。”
陆井妍试图和陆羽讲道理。
今天周四,她乡下的老妈不会过来看她,否则又是一顿夺命连环call。
陆井妍的老家在周边的小城镇上,因为工作调派,所以现在一个人在市区三四环的交界处租了套单身公寓,老母亲隔三差五会坐城乡公交去她公寓帮她收拾屋子。
“最后问你一遍,吃还是不吃?”
陆羽耐心有限,一中第一节晚自习是六点半开始,他答应林老师准点必须出现在教室里。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需要我帮你给第五人民医院打电话预约看病吗?”
五院是市里响当当的精神病院,他们局里抓过的好多犯人最后会送去那边做检查。陆井妍不介意帮社会做好事,治愈一个精神病患者。
虽然上头领导时刻在提倡警民关系和谐,但犯不着需要人民群众这么态度嚣张地请她吃饭。
“不吃拉倒。”
陆羽回复钱多多,【哪家,我赶过来。】
陆井妍:“神经病。”
两个人东西走向,井水不犯河水。
好端端被个小毛头耗了40多分钟,陆井妍迅速在APP上下订单。之前常坐的那趟公交影都没有,眼巴巴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的巴士。
“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陆井妍不解气,臭小子下次别再被她逮到。
*
崔和辰家。
崔林叔叔从北京出差回来,买了一整行李箱的礼物,多数是当地的特产。
有真空包装版的北京烤鸭,驴打滚糖葫芦茯苓饼的三件套装,杨丽蓉翻到箱底,除了吃的没有什么小惊喜。
她听系里的女老师说,平时最喜欢老公出差,看着木鱼脑子的直男癌本男,每次出差回来,小心思细腻得不比95后送花送巧克力差。
“就买这些?”杨丽蓉满脸嫌弃。
“这还不够多?”崔林扮无辜,然后从公文包里掏出另外两样没用彩纸包装过的礼物盒子,“这是给小玄和阿和的。”
两本精装版丛书,封皮有蓝有红,崔林递给陈玄红色那本。
红色那本土气,深蓝色的看着沉稳气息浓郁,陈玄从崔和辰手里讨过来,假装打量着两本书之间的异同。最后把红书还他,“借我先看呗。”
看书,当然是不存在的。
陈玄打算摆在书架上面,作为装饰,并不希望再出现和她“公主房”相似的色系。
“可以。”崔和辰上了当,以为陈玄认真的。
两个小孩分享图书时,杨丽蓉气得肚子疼,她悠悠然飘去厨房,对自己老公说,“我去切水果。”
水果刀拿在手,因为杨丽蓉刀法娴熟,毕竟拿惯了手术刀,三两下将瓜皮脱落扔进垃圾桶。
崔和辰家的厨房是用一扇透明玻璃推拉门隔断外面餐厅的,崔林透过玻璃偷着笑,自己老婆那点明面上的脾气,崔林算是摸得透彻。
“你们两个快回房写作业,切好了叫你们。”崔林意图赶走陈玄和崔和辰。
崔和辰:“不是快好了吗?我们吃完了再进去。”
陈玄表示同意,切水果能浪费几分钟,等等就是了。
两只15电瓦大灯泡心里没数,崔林只好手推着强行将他俩赶走,陈玄的房间近,顺势把两人全推进去,关门前崔林特别嘱咐说,“叫你们再出来。”
崔和辰靠着门板,陈玄压在他上面。
陈玄能感受到头顶上喉头梗动的声音,崔和辰大概有三次紧张地吞口水,这是他和清醒时候的陈玄最近距离的站位。
陈玄:“你说你爸神神秘秘搞什么呢?”
陈玄贴在他的胸口,不是故意地锤他两下,单纯好奇崔叔叔和杨阿姨究竟要干嘛。
不会是………厨房野战??
陈玄嘿嘿地假想那些色.情的玩意儿,她们家父母关系不好,以前总听付小宽说什么意外撞见他爸妈家里野战的故事。
现在看来,是真的。
“你笑什么呢?”崔和辰一头雾水,臊红的脸降下热度,他引诱陈玄说,“想不想看看?”
陈玄色.眯.眯的核桃眼像泄露一地的碎片星光,充满无限期待。她弱弱地问,“可以吗?”
这有什么可不可以。
崔和辰开门,腾出一条缝隙,陈玄弯着一半的腰蹲下,两只脑壳上下左右地移动到最佳观赏角度。
厨房没关门,崔林果然在里面。
崔林从背后抱住杨丽蓉,手上有只紫色彩带精心包装过的小方盒。
“你…看得清吗?”陈玄的手乱摸半蹲在后面的崔和辰。
崔和辰:“你摸我哪儿呢?”
紧绷的脸立马熟成烂番茄,崔和辰管他老爹手上拿的什么,他现在必须给陈玄好好上一课…
生理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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