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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若华懊恼，这长萤郡主真是字字句句把她堵进了死胡同，连半点分辨机会都不给她。
她若说自己是无心之言，可是无心之人岂会懂得害怕？既然是有心人，那自然就不怕与上阳长公主分说那什么鬼乡野村妇——这简直就给她画了个怪圈，让她怎么跳都跳不出去，真想活活把“乡野村妇”四个字给吃回去。
汝长萤原也没兴趣与人斗嘴，见她那张嘴几度开合都没吱个声出来，便索性起身：“你们继续，我逛逛去。”
“郡主。”聂若华唯恐已将她得罪，急忙喊住她，“不如让臣女相陪？启渊盟内大大小小都是奇门八卦所设的阵法，万一……”
“我们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哪有这许多万一？”松鹤冷道。
聂若吟悄悄扯了下姐姐的袖子，暗示她此时说多错多，倒不如不说。偏生聂若华强势惯了，妹妹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顿更下不来脸，未等汝长萤点头，便要硬生生跟上。
寿姑于是将手一拦：“聂大小姐留步。”
聂若华恼恨瞪了她一眼。
寿姑权作没看见，转身与松鹤一道随汝长萤走了。及至到老远，还能听到聂若华那牙龈快咬碎的声音。
“满灵都城的人都知道，大司马府的若华小姐恨不能变成七殿的裤腰带。倘或在家痴倒无妨，如今跟了郡主来到启渊盟，言行皆是郡主的脸面，怎还是这么不知收敛。”松鹤不屑道，“七殿才不会喜欢这么肤浅的女人。”
寿姑低头笑：“照你这么说，七殿该喜欢哪种女人？”
松鹤一愣，当真仔细思考起来：“再怎么说，也得像咱们郡主这么好的吧？”
“噗……”
汝长萤听得头疼：“我瞧着最肤浅的就是你们了，哪里学来的本事，如今胆敢议论皇子喜好。”
松鹤吐了吐舌，专程又把马屁拍得贼响：“婢子说的真心话，郡主在婢子心里，就是全天下最最好的姑娘。”
刚好路过一座竹亭，汝长萤便在内坐定，笑着问她：“那你说说看，我又是哪里好了？”
松鹤：“您长得好。”
寿姑：“您性子好。”
松鹤：“您聪明。”
寿姑：“您有才。”
松鹤：“……”
见她们两个一口一句简直要把她夸上天，汝长萤哭笑不得：“够了够了，再夸，老天都要看不下去了。”
两个侍婢捂嘴笑。
这么巧，小径深处来了两个人，正是先前被聂若华评头论足过的蒯清霜，与一名青衣打扮的少年。
虽说汝长萤是郡主，但在启渊盟内却是个小幺，谁都是她师兄师姐。她这人便是再爱野，于长幼序齿一道还是守规矩的。便待蒯清霜二人走近，步出亭子，率先行了礼：“长萤见过清霜师姐、翼遥师兄。”
蒯清霜回礼：“郡主好。”
那身后的少年于翼遥却是张臭脸，见了汝长萤，不情不愿地跟蚊子叫似的喊了声“郡主”。
松鹤见状，心想不得了，这于翼遥胆敢对她家全天下最最好的姑娘长萤郡主摆臭脸，这是不要脑袋还是不要命了？正要斥他，汝长萤却笑起来：“二位师姐师兄是要上哪里去？”她不好拂郡主面子，便只好将愤懑咽下。
蒯清霜微微笑：“去趟经楼。”
“师兄手上提的可是饭食？我闻到味儿了，是闷子鸡吧？真香。”汝长萤又道。
却听于翼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郡主真是好鼻子，正是闷子鸡。如今正要送去经楼，给个倒霉蛋用。郡主若要去告密，敞开嗓门只管去。闷子鸡是我于翼遥亲手做的，最好也把我罚去经楼抄一个月书，省得凤师兄在那一个人寂寞。”
“翼遥。”蒯清霜轻斥。
汝长萤被这一口“告密”的大锅扣得脑袋发晕：“师兄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凤师兄被罚去经楼抄书？这……跟我有关？”
于翼遥气得不行：“师姐，我先走了。”
看于翼遥都快被气得同手同脚，蒯清霜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对汝长萤道：“你别理他，他这人就是这狗脾气。”
“所以凤师兄果真是因为我被罚去抄书？”汝长萤也不懂，这内里究竟有什么因果关系。好好的，凤寰飞竟然被罚了，而且一罚还是一个月。难怪近日也不见他出来临检他们的功课……
大概其中原因复杂，蒯清霜不便明说，只歉然道：“郡主多虑，此事其实是我盟内家事，与郡主无关。抱歉……”说完，便追于翼遥去了。
松鹤忍耐不下：“看他们一个两个的，何曾把郡主放在眼里？什么盟内家事，如今郡主喊他们一声师兄师姐，不也是启渊盟内的人。什么事非要遮遮掩掩，也太气人了。”
寿姑倒想得开，道：“你这人气量也太小，我们郡主，哪怕是各位皇子，原与他们的的确确是不同路的。口上虽称师兄弟妹，也不过全一全礼节。皇子们与郡主终究还是要下山过自己的日子去的，更甚者，我们郡主往后是大昭国母，不由得他们擅自亲近。长公主常说，位高者天然不近于人，这是好事，说明我们郡主有威仪。”
“再者说，同他们亲近，未必是好事。”
汝长萤若有所思地看了寿姑一眼：“你讲得头头是道，很不错。”
寿姑年轻不禁夸，当即就把嘴咧到了耳根，笑得见牙不见眼：“是长公主与郡主教得好。”
汝长萤心道，我可没教你这许多。便甩袖回到亭内，指派她去做事：“既然这么有慧根，那便交予你一件要事，去将凤师兄被罚的前因后果悄悄打听了来，晚饭前我便要知结果。”
“啊？”寿姑呆住。
松鹤哈哈指着她笑：“快去快去，莫要耽误我们用晚饭。”
“怎么着，本郡主的威仪又不管用了？”汝长萤忍笑道。
寿姑苦着脸敛衽：“婢子不敢，婢子去就是了。”便耷拉脑袋走了。
寻常这等包打听的事，小女孩们自然喜欢，八卦谁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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