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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拥

作品: 太子的外室(重生) |作者:晚宁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4-14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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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 圣人与太子的的銮驾启程回銮。

伴随着绵绵春雨,浩浩荡荡的禁军守着明黄的车马从大时思寺回京的官道上缓慢行驶着。

纮玉早早派人递了消息, 说殿下中午回来用膳, 阮菱晨起便亲自去尚膳司打理中午的膳食。

眼下,红木方案上,摆着一桌热气腾腾的菜, 白釉瓷罐里盛着通草鲫鱼汤, 汤汁乳白,味道鲜美, 另有虎皮鹌鹑蛋, 花雕鲥鱼, 粉蒸排骨, 素烩三鲜丸。怕荤腥太过, 太子风尘仆仆吃不惯, 桌子的最左边还摆着一碗清淡的鲜藕粥。

午时的长定殿内,阮菱扶着肚子不断的走着。

清音见她高兴也是怕她累着:“娘娘,咱们坐下等吧。纮大人说殿下会回来, 那便一定会的。”

阮菱也只是笑笑, 可眼眸还是时不时望着门外。

终于, 随着一道道“太子殿下金安。”的声音, 殿外露出一截明黄色的裤摆并着黑色的长靴。

阮菱揪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朝前走了几步, 待见到太子的容颜时, 眼眶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红。

她快步走出殿外,去与他相迎。

院子里还有许多粗使宫人,阮菱不好直接迎上去, 她福了福身子, 声音有些哽咽:“殿下万福金安。”

她身子还没弯下去,头顶上便落下一个低压的声音:“免。”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体温牵过她的手,阮菱杏眸怔了怔,看着一月未见的夫君,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

太子俊朗的眉眼挂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眼尾处轻轻挑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阮菱突然就不好意思哭了,她垂下眸,任太子牵着她回了内殿。

“孤的菱菱又胖了些。”一进屋,太子便按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圈。

阮菱剜了他一眼,娇气的声音带着鼻音:“一月未见,裴郎也不说些好的哄我。”

太子揉了揉她的发顶,将她轻轻拥入怀,大掌穿过她柔软的头发丝,满足的喟叹一声:“孤在寺庙里,日日都在想你。”

阮菱眼睫颤了颤,唇边嗔道:“那可是真人菩萨面前。”说着在他腰间轻轻拧了一把:“殿下骗菱儿,菱儿不信。”

“要怎么才信,嗯?”

阮菱怔松着眼眸,随后感觉自己的腰身被提了提,随后一道薄凉带着淡淡甘松香的气息便堵了过来。

蜻蜓点水般,太子低头吻上了她的唇,阮菱小手挣扎了下,被男人的大手按在了胸膛里。

“专心一点。”沙哑的嗓子带着一点颤,他捂上了她瞪的溜圆的美眸。

“哎呀!”阮菱锤了他一拳,脸颊处两抹酡红宛若熟透的红荔枝,她羞捏道:“殿下,我准备了一上午的午膳呢。”

说完,她那双剪水的杏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裴澜皱了皱眉,一月不见,小姑娘不仅圆润了些,撒娇的功夫也见长了。

他轻轻将她放了下来,点了点她饱满的肚皮,柔声道:“依你。”

整顿饭,没用下人布菜,阮菱亲自替他夹菜。

太子吃饭的时候,阮菱便托着腮,用她那双娇滴滴的美眸巴巴的看着他。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太子隐忍着小腹蹭蹭蹭窜上来的遇.望,沉声道:“菱菱,你再这么看着孤,孤不介意现在就……。”

阮菱顿时吐了吐舌头,起身溜了。

裴澜有些无奈,她这个小胆子。他此刻便是有心,也没那个精力啊。

他扫过去一个眼神给外头的清音:“跟着太子妃。”

晚上入睡时,下了一场暴雨。

阮菱被雷声惊醒,身子颤了颤,懵然的睁开眼,小手揪住了丝衾一角。

身后的男人很快便拥了上来,长臂轻轻搂住她,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孤在,别怕。”

阮菱弯唇,转过身子,在他臂弯里寻了个舒适的角度,正要浅眠时,耳侧好像突然一袭听见一句。

“阿姐,我怕黑。”

阮菱登时睁开了眼,心口跳的厉害。她小脸蹭了蹭裴澜的脖颈,糯糯道:“殿下。”

“嗯?”裴澜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听说七皇子回京了,眼下就在长坤宫呢。”

阮菱说完这话,头顶上沉默了好久。

她不安的动了动,想要询问,却见他大掌盖上了自己的眼皮。

“孤知道,睡吧。”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在楹窗上,大雨缠绵了一夜,殿内却满室温暖。

仿佛圣人和太子的诚心感动了上苍,接下来的一月里,隔上三五天便会下上一场雨。

随着时间推移,季节变换,雨水已不似春日里贵如油,夏季的雨水迅猛而又量大。反反复复这么下着,很快,六月底,南方便传来了小南渠,西明渠竞相坍塌,爆发水患的消息。远在河南,近在京城,甚至都涌现了大量的难民。

圣人龙颜大怒,夜里紧急召见了太子和重臣。

太子正在和阮菱用晚膳,吃了一半便换上衣裳朝福宁殿去了,身侧跟着纮玉在撑伞。

阮菱面有担忧,小顾将军宽慰道:“娘娘,这事儿跟殿下没关系,您放心。殿下顶多被抓个壮丁。”

“壮丁……”阮菱被他诙谐的语气逗笑了,心里那一点担忧也被压了下来。

此次前去大时思寺祈福,纮玉和顾忍都跟着太子身旁守着,好不容易回来了,想着可以成婚了,六礼才行了三礼,又闹上了水患。若圣人让太子治水,他们两个左膀右臂必逃不掉,这婚期便又搁置了。

她颇为感慨:“说起来,你和霜儿的婚事都误了好久了。”

顾忍不以为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男人得先干出一番事业,再成家。我既认定了沈霜,便不会负了她。”

阮菱笑笑:“你倒是敢,我第一个不依。”

顾忍“嘿嘿”笑了两声:“娘娘,顾忍在你心里就这般没信誉?”

阮菱略想了想:“一般般。”

顾忍哀嚎一声,抱着剑守夜去了。

福宁殿内,圣人摔了南方觐上来的折子,随后狠狠督办了工部的官员,工部尚书直接被扣上了失职的帽子,削了职,押入大理寺。随后牵连着整个工部连带着跟这事儿沾边的官员一并入狱。

太子抽了抽唇角,刑部尚书李安妻子又要生第二胎,请了产假,好久没上值了。

羁押罪犯入狱,抄家,登记造册,审讯等等……这巨大的任务全都压给了大理寺,谢延这婚眼下怕是结不成了。

他在心里默默替谢延点了根蜡。

一顿重骂下,圣人又让余下官员提意见,可那些迂腐的老朽想出来的法子无非是重修堤坝。

洪水迅猛,重新堤坝需要大量的时间,金钱,人力物力,很明显不是个可取的办法。

“混账!”伴随着阵阵剧烈的咳嗽,圣人指着官员一顿臭骂。

“朕拿着那么高的俸禄养你们有何用?一个可取的建议都没有!”

“念那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众官员面面相觑,能被深夜召见的重臣最低的品阶也是四品,都是通过历届春闱考上来的,且吏部年年都有考试,他们能在如今的位子上,也都是经过圣人恩批的。如今这……

“太子!”德清帝震怒不减,身子晃了晃,强扶着把手,厉声喝道。

“儿臣在。”

“朕命你为总指挥使,全权治理这次水患。最迟七月底,若南方乃至京郊仍有难民,你这太子也不必再当了!”

太子沉了脸色:“儿臣遵旨。”

散后,如墨的黑夜里,湍急的雨水顺着宫檐簌簌砸落,连成了一道透明的雨幕。

太子等纮玉来时,静静看着眼前大雨,一时间怔住了神。

镇国大将军周全临出宫前又看了眼福宁殿,里头圣人震天的咳嗽,连泼天大雨都压不住。

周全暗忖道:“圣人的身子近来好像不大行呢。”他旋即对心腹交代:“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皇后娘娘。”

黑夜里,众人心思各异,离开了福宁殿。

太子回到长定殿时已是亥时了。

桌上青玉烛台上燃着灯火,裴澜眉眼动了动,知道这是小姑娘给他留的灯。

藕粉色的帷幔里,阮菱睡得很甜,月份越来越大了,肚子也大的厉害,为了避免挤到麟儿,自己也能舒服些,她是侧卧着睡的。一条手臂露在外面,太子替她轻轻掖好了被角。

脑海中繁杂絮乱的事儿一波接着一波,治理水患需用人,且这其中的油水很足很大,非自己人不得擅,不然为何年年朝廷拨下去那么多银两,都杳然无音。

从前的工部尚书在朝中算是中立,不昏庸却也不出彩,眼下入了大理寺也不能用了。工部侍郎陈棣联合考生舞弊早就被流放两千里,更没的提。

他若好好治水,势必会影响陪着菱菱的时间。她的月份大了,情绪也敏感,一日不见他,晚上都抱着他喊委屈。

裴澜揉了揉太阳穴,自己却意识不到,眉头皱得愈发紧。

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褪去了外袍,搂着阮菱睡下了。

*

翌日一早,阮菱醒来时,身侧早就没了裴澜的身影。

清音端着洗漱用具走进来,阮菱失落问道:“殿下呢?”

“在书房和大臣议事呢。”清音把绢布在温水里浸润后,拧干递过去:“娘娘,早前听纮大人说,南方闹水患,现在东京城周围都接连出现难民了。圣人动了好大的怒,督办了不少官员,眼下治理水患的担子都落到殿下身上了。”

“水患?”阮菱放下帕子,作势就欲起身,可动作幅度大了,孩儿踢了她一下,阮菱蹙起了没,疼的嘴唇发白。

“哎呀娘娘!您可千万别着急。”清音把水盆放在一旁,满脸自责:“早晨殿下还吩咐不让说这事儿,都怪奴婢,您的预产期不足三月了,您不能着急啊!”

“这么重的担子都落在殿下身上了,你叫我如何不急?”阮菱倒吸了口冷气,手放在肚皮上抚了抚:“孩儿,娘亲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做,你乖乖的。”

肚皮里头滚了滚,转瞬便恢复了平静。

阮菱心神缓了缓,再度起身。她的嫁妆里,随着送来的古籍百本里就有一本专门讲关于治水的书,是外祖父生前伙同翰林院的弟子们一同编制的。

她从一旁衣架上披了件衣裳就往外走。

“清音,咱们去库房。”

库房在西偏殿的一个储物间里,阮菱出嫁时,除去太子赏赐的添进嫁妆单子里,沈老太太和沈氏经手了不少。

阮菱和清音挨个书架翻过去,终于在角落里翻到那本《水利杂谈》。

泛黄的纸张上冰凉冰凉的,常年潮湿,边角处已经起了薄薄一层潮藓。

阮菱孕中翻看书本费劲,打算直接给太子送过去。

小厨房上午的甜品是银耳侩雪梨,两人一并带了去。

盛夏暑热,太阳高悬在空中,到处都是热浪。

清音扶着阮菱,顺着影壁朝前走着,内殿距离书房的距离不远,穿过垂花门,再一个曲廊就到了。可阮菱孕中怕热,不过走了几步道,粉白的脸上便已香汗淋漓,喘着粗气。

“娘娘,咱们歇会儿吧。”

阮菱摇了摇头,声音虚弱道:“殿下的事儿重要。”

等到了书房门前,绿柳袅袅间,远远便瞧见了抱着剑的小顾将军。

小顾将军也看见了阮菱,跑上前来接,满脸诧异道:“娘娘,这个时辰您怎么来书房了?”

阮菱嘴唇发白,走到这儿连腿都是虚的。她强撑了撑精神:“我来看看殿下,给他送碗汤。”

小顾将军急忙招呼几个人过来拿椅子藤垫,道:“娘娘您先坐着等会儿,我去通传一声。”

阮菱应了一声。

不多时,小顾将军一脸歉意的推门出来了。他犹豫道:“娘娘,这暑热,要不您就先回吧,东西我替您转交给殿下。”

阮菱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殿下没时间见我吗?”

小顾将军站在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殿下与娘娘相处时,性子确实改变了不少,尤其是与那群大臣们议事时,就俨然变成了从前那个端直肃正的太子。就好比刚刚他进屋通传,那坐上的男人眼皮都未瞥一下,只淡淡道让她放那儿,便同新任工部尚书继续讨论了。

阮菱清越的声音十分平静:“清音,把东西交给顾将军。”

小顾将军满头满脸的尴尬,接过食盒和那本书,目送着阮菱两人离开。他“咂”了声,叹了口气,随后便推门进了屋。

“殿下,臣以为淮州地带的水患当以疏通河道,拓宽峡口为主,让积淤的洪水迅速通过,穿过淮河,导之入海。”说这话的是太子新提拔的工部尚书陈兵。

御史中丞萧何顿时反对:“臣以为不妥,洪水迅猛,若让洪水通过,那沿途的土地村庄,百姓便会遭灭顶之灾,眼下应大肆兴修堤坝,以抵住洪水。”

两方的臣子争执不休,吵得不可开交。

太子眉心紧锁,一言不发,唯有那双漆黑的眸冷若寒潭。

小顾将军快速到他身边,把东西放在桌上,刚欲汇报,便瞧见太子摔了茶盏。

“一个一个谁都说服不了谁,孤叫你们来当鹦鹉的?”

太子大怒,坐下的臣子顿时一个个都偃鼓息旗,不敢再啰嗦。

小顾将军见势头不对,顿时缄口。

太子手指着陈兵,沉声道:“就按照你说的办法,在辽河东岸开凿,引水向北,在淮河下游东岸开渠,向东引水,利用这两条引水河渠,灌溉淮河和辽河之间的土地。做事之前先疏散百姓。兵力,银两自去兵部和户部申请!”

太子从袖中掏出太子令,摔到陈兵面前:“明日即刻前往淮州,十五日内,若孤还听到水患不绝的消息,你便不必回京了!”

陈兵身子僵了僵,顿时接过令牌:“微臣遵旨。”

底下一声声:“殿下圣明,我等钦佩不已。”此起彼伏。

小顾将军见太子说完正事,顿时将那食盒朝前挪了挪:“殿下,太子妃刚刚给送来了雪梨汤,说还有一本书。”

“你来。”太子指着陈兵,起身朝内书房走:“还有些细节孤与敲定下。”

小顾将军一愣,太子似是想到了他刚刚说话,转头淡淡道:“孤知道了,告诉太子妃好好养身子,没事儿不必到书房来。”

身后,陈兵紧跟其上,小顾将军再插不进一句话。

“娘娘说那本事儿于治水有利……”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果然,殿下这十几年的心性不是一朝就能改变的。

可怜了娘娘一番心意,真是……

外书房内,众臣散去。小顾将军见里头一时半会也谈不完,便也出去了,正碰上纮玉从院外回来。

他顿时坏笑了一声,凑到纮玉身旁把刚刚的事儿又复述了一遍。

话到最后,他瞥了眼书房内,抱着剑“嘿嘿”笑:“纮玉,你说晚上殿下回房,娘娘还能让他上床不?”

纮玉沉默了下,然后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顾忍:“你居然认为殿下还能进得去屋?”

“……”小顾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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