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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知州府回去后天已暮色。
阮妗刚回到海棠苑, 便在垂花门处看见了大哥阮长宇。
“大哥哥。”她眼眸笑意,脆生生唤了句。
阮长宇是算准了时辰在这等她的, 如今见她满脸红润, 有些无奈道:“开心了?”
“什么呀,哥哥?”阮妗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明知故问道。
“你这丫头。”阮长宇并不打算放过她:“进屋给你哥哥我一五一十的交代。”
阮妗吐了吐舌头, 蹦跶跟上了。
花厅内, 阮长宇坐定,阮妗站在他面前。
清沅给两人斟上两杯茶。
阮长宇接过茶杯, 眉眼探究:“告诉大哥, 你那风寒究竟是怎么染上的。 ”
阮妗摸了摸耳朵, 声音笃定道:“哥哥不是知道么, 那日贪凉没有关窗。”
“阮妗。”阮长宇声音抬高了一些。
阮妗吓了一跳, 小手下意识攥紧了帕子。
不会被大哥哥发现她去章云台的事儿了吧……
眼前的小姑娘死鸭子嘴硬, 阮长宇佯装愠怒:“你若不说实话,便不仅仅是大哥问你了。”
阮长宇再问:“到底是怎么着凉的。”
阮妗脸颊蔫蔫的,有气无力道:“我偷偷去了章云台。”
“你还真去了!”阮长宇霍然站起身, 阮妗顿时闭紧双眼, 求饶道:“大哥哥!”
阮长宇脸色沉了沉:“妗儿, 谢延他可有欺负你?”
想起章云台那夜的缱绻, 阮妗急忙摇头:“没有!”
阮长宇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即便是你心悦他, 可你是闺阁女, 他也尚未娶亲。他若是敢占你便宜, 我绝不放过他。”
“真的没有,他对我很好。”阮妗凑上前:“哥哥,你是怎么猜到的呀?”
阮长宇低哼了声:“你病着那日, 谢延来府上与父亲说案子。提到你生病时, 他竟然脱口而出,没用敬语。妗儿,你告诉我,若你们没有那种关系,他怎么会对你用词这般亲密,还这么担心你。”
阮妗美眸亮晶晶的,唇边笑出了酒窝:“他这么担心我呀。”
阮长宇扶额,这个妹妹没救了。罢了,今日来也只是想确认一下谢延有没有欺负她,没有就好。
两情相悦的事儿,自有妗儿的父母操心。
*
翌日,清沅早早端来了早膳,见里间没有动静,不免撩开了帘子轻轻喊道。
“姑娘,今日是你去四时书院的第一日,可别迟了。”
阮妗迷迷糊糊睁眼:“左右我只是去旁听,迟一会儿,老先生不会怪罪的。”
清沅抿唇笑了笑:“可是姑娘,奴婢今早在大娘子那儿听说宋老先生把谢大人请去教课了,你……”
“什么?”阮妗登时坐起了身子,小脸睡得粉扑扑的,她瞪圆了眼眸:“大人也去?”
清沅点头:“是呢。”
“快快快,替我梳妆。”阮妗低头穿鞋,紧接着就跑到柜子前去选衣裳。
清沅放下食盘,哭笑不得:“姑娘这是去听课还是去干别的呀?”
阮妗拿起一件豆绿色的衫裙,嗔了她一眼:“小丫头,你懂什么。”
主仆二人好一顿收拾,阮妗脚还没踏出院子,便瞧见大哥阮长宇正在连廊下朝这边走。
阮妗有些疑惑,却还是迎上前行了个礼:“哥哥。”
“妗儿啊。”阮长宇语气有些急。
阮妗心中疑惑更深了,她蹙了眉:“哥哥可是有事找妗儿?”
阮长宇递过了手中的信,神色凝重:“这是东京来的家书,你母亲在信里写,你父亲一次酒后给你跟陈家长子陈棣订了亲事!”
“什么?!”阮妗惊诧出声,紧紧攥着那信。
她美眸一目十行的扫下去,掌心迅速的凉下去,心口像是被人拧住一样疼。
父亲他怎可随意把她许配出去。她的心已经谢大人,又怎能再嫁给别人!
“姑娘,您去哪?”
“五妹妹!”
阮长宇和清沅齐齐唤出声,可那抹豆绿色的倩影却越跑越远。
四时书院里,藤蔓浓夏,微风碧屏。除去蛙声蝉鸣,便是一片朗朗上口的读书声。
谢延一袭月牙白长衫,手里握着一卷《时经》,倚在廊下,眉眼时不时扫向学子们。
“阮姑娘?”李捷惊讶道。
突然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透过读书声钻入谢延的耳朵。
他皱起眉,放下书卷。
九曲回廊前,站着一碧衫罗裙的小姑娘,脸颊因跑得急红扑扑的,日光落在她美如清泉的小脸上,纯洁无瑕。
谢延一时看出了神。
底下的学生见他这副反应,有几个皮实的偷偷站起头,这一看,便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惊呼声。
“哇,天底下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她的肌肤好白啊,和雪一样,眼睛水灵灵的,里边好像有星星!”
“啧,谢老师看的出神,莫不是来找他的吧?”
“你别闹,这小姑娘看着就是个未及笄的女娃娃,咱们老师已经二十一了。”
谢延平静的转过身,只是那清冷的目光多了几分凉意。
学子们顿时缩回了头,摇头晃脑的装读课文。
“大人。”阮妗口型道。
谢延放下书卷,起身朝前走了去。
他捏了捏小姑娘的手,语气温和:“怎么来的这样迟?”
阮妗被他握着,美眸瞧见身后那些跳起身子偷看的学子,小脸有些害羞。可是这害羞和幸福的情绪一旦蔓延,她想到那事儿,顿时又蔫了。
“大人,妗儿是来和你告别的。”她闷闷道。
谢延揉了揉她的脑袋,哄道:“别不开心,有事慢慢说。”
阮妗抬眸看着他,小脸全是幽怨:“母亲来信,信中说父亲为我订了一桩口头婚事,我要回京城把这门亲事推掉。”
谢延心一顿,便知是和陈棣的孽缘。
他轻声道:“也好。等我任满便回京登门提亲。”
阮妗扑到他怀里,依依不舍:“那大人要快些,妗儿在家等你。”
“听话。”男人温声哄着她,收紧了搂在她腰肢上的手。
——
阮妗辞别了大伯伯阮松柏一家,踏上了回京的路。
陆路偏远又颠簸,她和清沅选择走水路。八月的天气,水波送凉,到也解了旅途之困。
半月后,两人顺利到达东京城。
到家后,阮妗衣衫未换,便跑去阮岚山书房闹了一通。
长平侯被自己女儿平白无故顶撞了一番,下了面子,十分恼怒。
虽然那婚事是他与陈大人酒后口头一说,可阮妗这么没规矩,他决定晾着她两天再说。
梨院。
阮菱正与清音晾晒着春日攒下的槐花,这几日食欲恹恹,想做些槐花蜜调理调理。
“长姐!”阮妗负气走进院子,拉长了声音,撒娇唤道。
阮菱手一怔,虽然接到妗儿今日回家的消息,可却不曾想是这么快。
她快步起身,阮妗扑到她怀里。阮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一回来就撒娇。”
阮妗抱着阮菱那纤细的腰肢,闷闷抬头,小脸气成包子:“长姐,父亲他要把我随便嫁给旁人,我不依,我不依!”
阮菱美眸眨了眨,这事儿她也有所耳闻,不过那会儿她只和母亲当做是玩笑话,从未当真。
她拉着阮妗的手,两人到葡萄架子下坐,笑眯眯道:“父亲可能只是酒后玩笑,你也别当真,不过是口头上一句话的事儿,算不作数的。”
“不是的,长姐。”阮妗急了:“我刚刚去找父亲闹了一通,他气急了真要把我嫁出去!”
阮妗低头拨弄着手帕,委屈道:“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怎能再嫁给旁人!”
阮菱同清音对视一笑,她的这个五妹妹去了扬州一趟,竟还情窦初开了。
阮菱有些逗弄她:“不知哪家的公子入了五妹妹的眼呀?”
“宁亭侯世子,谢延。”阮妗羞答答道,可那瓷白的眉眼上明明写满了骄傲。
“谢延。”阮菱对这位侯府世子颇有印象,原因无他,东京城春闱的状元,家喻户晓。
谢世子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年岁,怎会与妗儿掺和到一起。
“阿姐,你快帮帮我。”阮妗晃着她的胳膊,小脸皱巴巴道。
阮菱被她晃的打断了神思,她无奈的捏了捏阮妗的小脸:“好,阿姐帮你。咱们等母亲回来再说吧,皇后娘娘今日在宫中设宴,母亲要晚些才能回来。”
阮妗“喔”了声,站起身:“那我就在这和阿姐一起等母亲回来。”
“也行,我和清音正在晾捡槐花,你也干点活。”
*
坤宁宫夜宴,这一夜,中宫遍邀京中权贵娘子赴宴。
一处僻静的灌木丛前,站着一玄色袍,紫金冠的男子,对面站着一略比他矮些的女人。男人的背影高大挺拔,整个人看上去不怒自威,充满华贵。
“本王说的,你可都记住了?”男人淡淡道。
被点名的女子微微福了福身子:“妾身记下了,鹤顶红就藏在臣妾的指甲中,待会儿妾身便寻找机会将这毒药抿在皇后酒杯中,再随便找个官妇顶罪。”
宁王捏起她的下巴,语气动情,眼色却不含一丝情绪:“不愧是本王亲自挑选的王妃。事成之后,本王会给你一个孩子,你和你母家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便全都保住了。”
宁王妃缓缓鞠躬:“谢王爷垂帘。”
坤宁宫内,设有曲水流觞席面,四平以上大员家的官眷几乎都到了,贵人们四处寒暄,儿女婚嫁的便谈起后嗣的事儿,尚未婚嫁的便奔走牵线,场面好不热闹。
“这位便是长平侯夫人沈大娘子吧。”一绛紫色华服妇人笑盈盈打招呼道。
沈从染当即起身回礼道:“娘子好生眼熟,怪我眼拙了。”
另一位官家娘子李氏笑着打圆场:“沈家姐姐,这位是宣亭侯夫人季氏。姐姐您不长走动,不认得也是正常。”
沈从染顿时作揖致歉:“原来是季家姐姐。”
季氏拉着她坐,保养极好的脸泛着笑意:“都说长平侯府的姑娘是东京城第一美人,我也是慕名想来看看,这美人的母亲到底是何等风姿,如今见了,沈家姐姐当真是极美的。”
沈从染脸小,被她说的,倒有些不好意思,以袖掩面笑了起来。
李氏是个场面人,忍不住参与进来:“季大娘子,你都是要做岳母的人,说起话来还是这样没遮拦。”
沈从染顿时想起这位宣亭侯家唯有一女,甚是宝贝。她附和道:“不知季娘子给令媛挑选的哪位郎君呀?”
“嗨,不提也罢。”季氏嘴上说着,可面上却合不拢嘴:“不过是一个寒门子弟,叫宋智的,可奈何佳盈她父亲喜欢,我和佳盈便也随他了。”
“啧。”李氏笑:“姐姐可别过谦了,你这位女婿虽出身寒门,可却是位探花郎,日后定前途无量啊!”
沈从染曾在春日宴中见过那位季家大姑娘季佳盈,举止妥帖,秀毓知礼,是位挑不出错的名门贵女。如今嫁给探花郎,也是一个好前程。
三人正说笑着,不远处走来一带刀近卫。
纮玉冲三位娘子作了个揖。
季氏美眸微怔:“这位大人是?”
“太子近卫,纮玉。”纮玉亮了一下腰牌。
他目光看向沈从染:“沈大娘子,我们殿下有请。”
“找我?”沈从染惊讶道。
纮玉答:“正是您。”
沈从染犯起了嘀咕,她一内院官眷,怎会和东宫扯上关系。难不成太子殿下有事儿要她交代给官人?
虽然心里犹疑,可沈从染不敢违背储君口谕。
她是命妇,身上有诰命,这样的身份是可以面见太子殿下的。
如此,那便去看看吧。左右她是在坤宁宫被东宫的人带走的,这在场有人瞧见的。
沈从染心中再无不妥,起身冲纮玉行礼:“有劳纮大人。”
两道身影,不一会儿消失在坤宁宫宴上。
树影婆娑,人声繁华,不知是谁唤了句:“皇后娘娘驾到!”
底下顿时乱哄哄的,宫人们纷纷引领着命妇入座。季氏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座位,李氏冲她使了个眼色:“姐姐快随便找个空位置坐下吧,被皇后娘娘看见,要不高兴的。”
季氏胆小,怕失礼于中宫,便急忙坐下了。
钗环微微散乱,她低头抚了抚膝盖上的华服,暗自忖着这好像是方才那位沈家姐姐的座位。
皇后入座后,简短的说了几句便起身敬酒。
一旁候着的小宫女将酒壶递给皇后身边大宫女兰溪,兰溪满倒一杯后。周皇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杯暖酒下肚后,席面上的窃窃私语又演变成了方才的场景。
周皇后蹙起眉,不得不说,女人多的场面就是聒噪。可她身为中宫,这春日宴啊,赏菊宴却是不得不隔三差五准备一回的。
又过了一会儿,周皇后顿觉腹痛,她脸色发白,身子几乎是一瞬便岣嵝起来,“哇”的一声,吐了好大一摊黑血。
兰溪离得最近,她瞬间反应过来娘娘中毒了。
“太医,快宣太医!”兰溪大声唤道。
随后她扶着皇后,看着底下慌乱的众人,厉声道:“有刺客,来人,把坤宁宫围住,今夜参加宫宴的一个都不准放出去!”
季氏吓摊了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去找李氏。
明月蒙上一层薄雾,光影黯淡,坤宁宫时不时传来女子尖叫声,乱作一团,十分狼狈。
趁乱,不知是谁,随意将一酒杯放在季氏离开的桌上,再然后身子便隐没暗影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远处槐树下,宁王站得笔直,阴鸷的唇角渐渐扩大成一个满意的弧度。
周咸鸾,你害得我母妃一尸两命,风光了许久,如今也该到头了。
东宫,长定殿正殿上鸦雀无声,静的一根针掉下去也能听见。
沈从染面前的茶已经喝干净了,她局促的捧着茶杯,大气不敢出。
不远处,太子正坐在案前批阅公文。整个大殿里除去太子“沙沙”的写字声便只余沈从染的心跳声。
她在这坐了一个时辰了,简直如坐针毡。太子殿下只让她坐在这儿喝茶,又不说做什么,她也不敢离开,想必这会儿坤宁宫夜宴都要结束了,也不知皇后娘娘会不会怪罪她失礼。
她心绪烦乱着,突然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从染凝眸,是方才带她来东宫的纮大人。
纮玉走到太子身前,匆匆耳语了几句。太子淡声道:“下去吧。”随后站起了身。
见主人终于有动静,沈从染也得以站起身,松泛松泛身子,坐了许久,她腰疼得厉害。
“殿下。”沈从染恭敬行礼。
太子微微颔首,看着这一世毫发无损的沈从染,他那颗心顿时沉到了肚子里。
他指了指外面,沈从染顺着看过去,纮大人正在套马车。
太子道:“夜深了,孤命人送沈夫人回府吧。”
沈从染憋了许久,如今人都要走了,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殿下找臣妇所来,究竟何事儿。”
太子睨着她,喜怒不辨。
沈从染被这位沉稳的储君这样看着,心底里骤然生出一丝畏惧之意。
她方才不该问的,殿下会不会生气啊?!
太子揉了揉太阳穴“唔”了声,随后转身在桌上随便拿了一方墨:“找你来是有东西要给长平侯,你给带回去吧。”
……她在这喝了一个时辰茶水就是为了给夫君带一方墨?
饶是内心如此腹诽,沈从染还是面不改色接下。
他是太子,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上了马车,纮玉送沈从染出宫。一路上沈从染听见了一阵阵女子哭喊声,心中一寒。
她掀开帘子,看向坤宁宫的方向,那里布满了侍卫,刀剑,火光,哭喊,宛若炼狱。
纮玉见沈从染怔怔的看着那边,心里对裴澜的敬佩又多了不止半点,果真是和殿下算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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