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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 沈从染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侯府,宣亭侯夫人季氏毒害中宫皇后被押入大理寺狱, 静候发落。
梨院, 沈从染回去时,两个女儿都卧在榻上困极了。
暖烛燃了半截,屋子里一片和煦, 看着眼前如此景象, 沈从染那颗惊魂未定的心才算是落在了肚子里。
她和纮大人走到一半便听说有人毒害皇后,已被押入了大理寺。
沈从染后怕的想着幸亏太子殿下找她有事儿, 不然她今夜就算没有毒害皇后, 也要被扣在宫中不得而出了。
“母亲。”阮菱先醒了, 见沈从染站在门口, 迟迟不进来, 脸色很难看。她顿时起身过去道:“母亲怎么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没事儿。”沈从染平复着心情,缓缓道:“夜路不好走,便迟了些。”
阮菱不疑有他, 轻轻“喔”了声。
“妗儿今日就回来了。这孩子, 也不事先说声。”沈从染走到榻前, 替阮妗盖了盖薄毯。
阮菱杏眸满是笑意:“这丫头听说父亲要给她订亲事, 扬州是怎么都不待了, 恨不得刻刻去退婚的。”
沈从染点了点头, 一手拉着阮菱的手, 另一手贴了贴阮妗睡得热乎乎的脸蛋,感慨道:“她不喜欢那就退了,你们两个好好的, 让娘做什么都行。”
阮菱笑了:“母亲夜宴疲累, 快些去休息吧。”
“好。”
阮府院子一片祥和,截然不同的是宣亭侯府那厢却宛若死灰般。
季佳盈得知消息便即刻赶往花厅,季侯爷一脸灰败的坐在椅子上,手不住的颤抖着。
“父亲!”她快步赶过去。
季侯爷纵横一世的脸上挂满泪痕,见女儿来了,强打着精神道:“盈儿,你怎么来了?夜深露重,还不回去休息!”
季佳盈哭着摇头:“父亲,我都知道了!母亲可怎么办呀,咱们得救她呀!”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儿。”季侯爷看向季佳盈的侍女,声音沉了几分:“愣着做什么,还不带姑娘回屋!”
侍女上前去扶季佳盈却被她甩开,那双温婉的鹅蛋脸满是绝望:“都什么时候了,父亲您还要自己担着么?女儿是家中长女,难道您还要瞒着?”
季侯爷心头烦乱,站起身,第一次斥责了这个自小宠着的女儿:“你一介闺阁女子,能做什么,万事有父亲呢,我不会看着你母亲不管的!”
季佳盈跌坐在地上,无声的哭着。
是啊,她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宣亭侯府嫡姑娘的称谓也是因父亲才得来的,父亲都没办法,她还能怎样呢?!
花厅一片沉寂,不多时,有下人来禀报,准姑爷宋智来了。
宋智得了下人引荐,见侯爷和佳盈的状态便知他们都知道侯夫人入狱的事儿了。
他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坚毅:“岳丈大人,我明日便上书面见圣人,替岳母求情!”
季侯爷心力交瘁道:“你不知道坤宁宫发生了什么,没有证据,光求情也是没用的。”
何况,如今这个场面,圣人连他都不愿见,又怎会去见一个刚入仕途的探花郎。
不过宋智能有这份心,已经很好了。季侯爷默道:“宋智,你先回去吧,这是我家的事儿,我们会想办法的。”
“可是,可是我不能看见伯父和佳盈痛苦,自己却什么都不做。”
季佳盈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心里没有一丝感觉。这门婚事是父亲订下的,季家累世清贵,最喜科举子,她不能忤逆父母,不得不嫁。
三人沉默时,外面小厮又来传:“主君,恒王殿下到了。”
季佳盈听到那两个字,泪水夺眶而出,心尖都颤了。
一阵絮乱的脚步声传来,身着紫衣,头束白玉冠的裴恒走进来。
屋内气氛落败,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哭得梨花带雨。
裴恒眉心拢起,语气隐忍唤:“盈儿。”
季佳盈看着那做梦都想见的男子,怔怔咬着唇,就连礼都忘了行。
季侯爷屈膝行了个礼:“恒王殿下。”
裴恒抬手免礼。
季侯爷无心应酬,叹息了一声:“恒王殿下深夜拜访,恕本侯无法招待。”
“侯爷不必多礼。”裴恒扶着他的手臂,语气灼灼:“侯爷的困境,本王能解。”
“王爷?”季原眼神怔愣住,喃喃道。
裴恒继续道:“侯爷若是相信本王,不妨书房一叙。”
季原此刻再也无法摆出当日拒绝裴恒求亲的姿态,他脊背微不可察的弯了弯:“王爷请。”
一旁的宋智看着两人出去的背影,眼底赤红。
他第一次恨,恨自己出身不够好,恨自己帮不上盈儿一家。
一炷香后,裴恒离开了侯府,季侯爷颤颤巍巍从书房走出来。
宋智早已离开府上,季佳盈的情绪平复了很多,她跑上去扶住季原,关切道:“父亲,殿下他都跟您说了些什么?”
季侯爷没答话,而是看向家祠的方向,眼底一片复杂。
他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
刑部。
内殿里,刑部尚书李安正对案愁眉苦脸。
刚处理完一桩案子的侍郎许上进来,正瞧见这一出,他笑道:“李大人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执笔大夫桑晓使了个眼色:“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桑晓一说,许上更好奇了。他们这个尚书大人而立之年便当上了三品尚书位,他从未见过大人如此愁过。
两人窃窃私语,李安不为所动,只盯着那呈文发呆。
许上凑到桑晓旁边,好信道:“桑大人,您就别卖关子了,快与我说说,尚书大人这是怎么了?”
桑晓瞥了一眼李安后,这才慢慢道:“昨夜坤宁宫的事儿你都知吧。”
许上点头:“中宫被命妇下毒,恐怕整个东京城都知道了。”
“正是这个理。”桑晓道:“圣人钦定的大理寺卿谢延眼下还在扬州任上,这案子就落到了咱们刑部。”
许上不解:“既已人赃并获,李大人还有什么愁的。”他突然捂嘴:“对了,那罪妇季氏好像是宣亭侯夫人。”
桑晓摇头:“区区一侯爵夫人并不会让大人难堪。大人是六部的尚书,三品紫袍加身,就算宣亭侯于社稷有功,他也没有扭转乾坤,让大人替他颠倒是非的本事。”
他继续道:“让大人为难的是今儿一早东宫和恒王府各来人传话。”
许上屏住呼吸,睁圆了眼睛。太子殿下和恒王?这……
“两位贵人都是一个意思,确保季氏无罪释放。”
许上脱口而出:“那下毒的鹤顶红只有季氏桌上的杯子上沾染粉末,这怎么开脱?”
李安远远睨了他二人一眼,郁在胸腔那股气更喘不匀了。
这回天乏术的案子,他可怎么破?!
东宫侧门,一辆墨色华盖的马车缓缓驶入宫门内。
一身着紫袍的男人下了马车,紧接着他拖了一命妇打扮的女子一同入了长定殿。
殿内,宫人缓缓摇着送冰的风车,香炉里线香淡淡燃着,太子一袭杏黄色蟒袍,眉目紧皱,正靠在椅子上歇神。
“哥。”裴恒脆生生唤道。
太子抬眼,见是他来了,无甚意外,淡淡道:“人带来了?”
裴恒坐在他跟前的榻上点头,他问:“不过你让我带宁王妃作甚,她好歹也是王妃,我可耗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她约出来,就怕她喊,一路堵着嘴带过来的,好生的偷鸡摸狗。”
太子轻轻抬眼,掀起唇角讽道:“季家大姑娘你是娶还不娶?”
“娶!”裴恒当即腰板挺溜直:“这辈子若是娶不到盈儿,我便终身不再娶任何人。”
太子心底嗤笑一声,这样痴傻的行为纵容他一世也便罢了,还想有第二世?
他没再说话,揉了揉太阳穴,淡声道:“让宁王妃进来。”
少顷,纮玉带着一容色狼狈的女子入了内殿。
“松开她。”太子吩咐道。
纮玉把宁王妃塞在嘴里的巾帕拿走,又把她手上的绳子解开了。
宁王妃谢欣儿干咳了两声,她退后了几步,手指着太子和恒王:“你,你们竟如此不顾王爷尊面,好歹我也是宁王府的王妃,你们怎可如此对我?!”
裴恒尴尬的看着旁边的男人,也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子一向不近女色,此刻谢欣儿楚楚可怜,身子更是摇摇欲坠,他无动于衷,唇边掀起嘲讽的弧度:“一个杀人凶手,还妄想在判官面前要尊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谢欣儿警戒的看着裴澜,一脸疑惑道。
“昨夜宫宴,宁王妃做的天衣无缝,可有些事儿,不是你沾沾自喜就能蒙蔽过去的。”
太子眉眼染上一抹笑:“季夫人无辜,孤不能看着她替你去死。”
“太子殿下,您到底想说什么?”谢欣儿冷冷看着他,实则胸腔跳得厉害,那心跳几乎要到了嗓子眼。
太子看向她身后,纮玉递上了一个托盘,上边一盏呈了少量酒液的酒杯,边缘上洒着一些红色的粉末。
谢欣儿盯着那酒杯,镇定自若的心一瞬就要被击溃。
太子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道:“这酒杯你趁乱放在无辜的季氏桌上,你可认?”
“什么酒杯?我压根就不知道!”谢欣儿转身就欲,却被一柄出鞘的长剑拦在了跟前。
小顾将军眼底寒芒微露:“宁王妃,看好了,这是东宫。微臣奉劝你老实点。”
谢欣儿转头瞪向裴澜:“想不到堂堂太子殿下污蔑起人来比妇人还要恶毒,就凭一个杯子就你要定我的罪,我想请问,您就不怕宁王找您?”
裴恒嗤笑了一声:“分不清大小王的糊涂妇人。”
太子道:“宁王妃想必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吧。不然怎会紧张到握杯子的手都出了汗。那上边留下的指纹也不知抹去。”
谢欣儿如遭雷击,轰然当场。她僵硬的挪了挪视线,纮玉托盘上的杯子一角,当真有一个污秽的指纹痕迹。
她,她输了。
谢欣儿眼底闪过一抹灰败,可她又想起宁王曾答应过她的,心里到底是抓住那颗稻草。
只要她不承认,王爷应该会救她的吧。
谢欣儿昂起头颅,紧抿着唇:“臣妇真的不知殿下在说什么,许是有人在上边按照臣妇的指纹描绘也未可知,仅凭这一点,殿下无法定臣妇的罪。”
太子似是知道她会这般诡辩,也没再说什么,他看向顾忍,顾忍顿时心领神会。
不多时,顾忍领进来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孩。小男孩眼睛很大,黑漆漆的,神态天真,一看就是被养的很好的富家小少爷。
“阿湛?!”谢欣儿失声唤道,一瞬就跑到小男孩身边,抱着他的小身子。
小男孩见是阿姐,璀璨的眸子笑了:“阿姐,阿姐。”
谢欣儿面如死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角流出一抹悔恨的泪水。
“阿姐,你怎么哭啦?”阿湛笨拙的抬起小手想要替她擦掉眼泪,轻轻唤。
谢欣儿当即跪在地上,痛哭道:“殿下,太子殿下,臣妇认罪,毒杀皇后一事儿皆是臣妇所为!您不要杀我弟弟,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求求您,求求您了!”
这一幕姐弟情深落在纮玉和顾忍眼里,都有些同情了。然则太子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了声:“你肯看清楚就好。”
顾忍把小男孩带下去后,谢欣儿再无对生的留恋把所有事儿都招了出来,最后她对着太子重重磕了三个头:“求您放过我弟弟。”
太子颔首:“孤既然有本事找到你弟弟,自然能护住他。”
谢欣儿再叩首,再抬起头看着眼前矜贵自持的男人。俊朗的颜,尊贵的身份,那样泼天的本事,她突然有了一丝后悔之意。
若当初家族被抄,她和弟弟孤苦无援时碰见的是太子殿下而不是宁王,那么今日的她是不是就什么都不用费心筹谋,只活在他庞大的羽翼下和弟弟好好生活就够了。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谢欣儿苦笑,这个道理从她爬上宁王床榻之时就明白了。
她死不足惜,可是阿湛啊,他要带着父母和长姐的希望,好好的活下去呀!
谢欣儿走后,裴恒一脸崇拜的看着裴澜:“哥,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他你还有这样通.灵的本事?!”
太子没看他,捏着杯盏喝了口茶。
茶凉味苦,他皱了皱眉。
裴恒忍不住宣泄他的敬佩之意:“哥你怎么知道是宁王妃啊?!就连她隐藏极好的弟弟你都给挖出来了,你太狠了,这案子这么快就破了!”
“聒噪。”太子斜了他一眼。
实则心道,我若是真有这样的本事就好了。那样菱菱的母亲就不会入狱,她也不至于成了见不得人的外室。
你重生了你也行。
裴恒还想抱着裴澜在说些什么,被裴澜一脚踹了开:“滚,抱你的季大姑娘去。”
裴恒扭捏着起身,羞涩道:“那是自然,盈儿的母亲得救,她们一家都平安无事了。季侯爷也该接纳本王了。”
太子看着裴恒轻松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这事儿总算圆满的过去了,他再也不用半夜被失意酒醉的裴恒扰清净了。
一日过去,刑部里云开雾散。李安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都笑出了褶子。
许上和桑晓两人也是暗自感慨,尚书大人不愧是尚书大人,在刑部里躺着天上都能掉下来犯人。这么棘手的案子,罪犯竟然能主动送上门,人证连带着物证,直接结案了就……
宁王妃试图谋害皇后,赐死。宁王被囚禁刑部进行彻查,宣亭侯府人季氏无罪释放。
裴恒上门提亲那日,太子也过去看了一眼。
季侯爷搂着失而复得的夫人,心里百感交集,看着自己未来新姑爷,心里默默对宋智念了一句抱歉。
出身寒门不是错,时也命也,他和盈儿只能算是无缘吧。
鞭炮声声响起,季佳盈小跑着扑到裴恒怀里那一刻,太子心头颇为感慨。
菱儿当年便如现在的季家大姑娘一般,无助,绝望,身如浮萍,周身再无倚靠。
想到这儿,太子心口处隐隐作痛。他捂着胸膛,手扶着马车横木,唇色有些泛白。
“殿下,殿下?”小顾将军焦急唤道。
太子轻喘着气,面色渐渐恢复如常,他睨了顾忍一眼,顾忍的大嗓门顿时闭嘴。
周遭人来人往,不知道谁说了句。今日真是好事连连,这宣亭侯独女要嫁给恒王了,长平侯家的四姑娘好像也订亲事了。
太子身形怔松晃了晃,胸口处的疼痛都忘了。
小顾将军怕极了,眼下这可不是东宫,万一遇见个刺客什么的呢。
他轻声道:“殿下,我扶您上马车吧。”
待裴澜上了马车,那股巨大的痛意迟反劲一般迅速席卷四肢百骸。
无人看见的马车里,太子按着心口处,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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