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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医生话音落下的瞬间，许曜身上的冰凉，这才慢慢的，一点儿一点儿的回暖。
像是濒死之人获得了什么延年益寿的良药般，他紧紧抓住医生的手，声音颤抖：“我爷爷他，还有醒来的可能性吗？”
医生望着眼前早已泪流满面而不自知的年轻人，沉重地道：“植物人复苏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
虽然医学史上曾出现过一些沉睡多年后醒来的例子，但那毕竟是少数。
况且我刚才也和你说了，老人家的求生意志并不强……作为医生，我只能和你说，微乎其微。”
刚刚升腾起的希望，顷刻间，消失殆尽。
只剩零星火光，苟延残喘。
许曜握着医生手的力道渐渐收紧。
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孩子，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
可，我还是要例行问一下，你是否要选择继续维持老先生的生命？”
许曜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医生仍旧在他耳边做着理性的分析，给他讲两种选择的利弊。最后，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其实，从医者的角度来说，我建议你停掉系统，让老先生体面的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半晌，许曜抬眸。
桃花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哀恸，他猩红着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医生，即便我爷爷只有最后一丝生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好，既然你想清楚了，就去办一下手续吧。”
一直守在旁边的小张赶忙走上前来，接过医生手中的单子，匆匆跑远。
许曜沙哑着嗓音，问医生：“我现在，能进去看看他吗？”
医生点点头。
许曜走到手术室门前，望着洁白的手术室大门，突然感到一阵无可抑制的恐惧。
他，在害怕。
男人深吸一口气，刚要迈步往前走，手中却猝不及防地被人塞进了什么东西。
许曜顿了顿，转头，便看到刚才还哭的不能自已的小姑娘，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极浅淡的笑容。
比哭还难看。
长安握住了他的手，嗓音是糯糯的沙哑：“阿曜，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如同清泉注入心房，他的恐惧彷徨，奇迹般地被慢慢冲刷掉。
许曜垂眸，瘫开掌心，只见手心中躺着一颗红色外皮包装的草莓糖。
应该是方才临走时，慕绮茗塞给她的。
当时他还笑她，被人当成了小孩子哄。
如今看来，他才是被哄的那个啊。
男人望着手中的草莓糖，猩红的眸中渐渐染上几抹别样的柔软。
他定定神，抬手，将它放在了衬衫的内兜儿里。
靠近左心房的位置。
男人的大掌拍了拍小姑娘的发顶，开口：“嗯，我知道，他舍不得我们的。”
……
许曜走进手术室。
向来叱咤（zha四声）风云的老人，此刻却显得那样脆弱。
男人走到他面前，蹲下，颤抖着，握住了老人的手。
他像小时候那样，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却发现，记忆中的宽阔早已荡然无存。
如同所有这个年纪的老人一样，他眼中无所不能的爷爷，原来也会衰老。
面对生死和变故，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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