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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月光与荒草(4)

作品: 我们没有在一起 |作者:吴忠全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10-10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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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永远都会记得那个改变命运的夜晚,他与宋冬生逃出灾难即将降临的边城,在天亮之前搭上了西行的马车,一路胆战心惊地来到塞外,又步行了三天实在走不动了也觉得安全了,才在这个小村落里落脚,准备平静地度过剩下的年华,也是漫长的一生。

宋冬生喝得有些多了,身子一歪便在火炕上睡着了。白月拍了拍晕眩的脑袋,勉强把桌子收拾干净,又提着油灯去羊圈看了一圈,确定没有贼也没有下崽的母羊,才转身回到屋子,爬上炕,吹灭灯,身体靠着和衣而卧的宋冬生,伸出手臂,越过他的身体,轻轻地搂住他。

村落里静谧无比,偶尔有几声狗吠,接着又是无声的黑暗。

天微亮,朝霞像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般羞涩地迟迟不肯露面,白月睁开还有些浑浊的眼睛,身体抵抗不住寒气微微打了个冷战,坐起身拉过一条被子为还在熟睡的男人盖上,在还有些昏暗的屋子内小心翼翼地下了地,推开屋子的门,更深的寒意便迎面袭来。

第一场霜悄无声息地落下了,白月在拿柴火的时候看到上面浮着一层细小的晶体,有些冰手,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用手去抓,柴火便刺痛了手掌,在手上留下道道白色的划痕。这就是朴实生活的本质,要拥有一双粗糙的手掌,才能握住心安理得的平静。

待白月打着哈气在灶台边做饭的时候,宋冬生醒来了,从炕上下来边向厨房走边伸展着身体,要用凉水洗脸时却被白月制止住了。白月从冒着热气的锅里把饭菜端出来,在锅里舀出两瓢热水倒进脸盆内。宋冬生用手搓着发紧的脸颊,搓出来一丝微笑。

吃过早饭宋冬生骑着马赶着羊群消失在山坡后面,白月收拾好屋子后又梳理了头发换了身衣服便向村东头走去。到了李家,王二姐早已先到,正在帮忙择菜,看到白月来了便招手喊她快过来。白月笑着走过去道:“二姐来得好早。”说着找了一个小凳子坐下来,随手拿起一把菜也帮着摘了起来。李家大婶看到白月来了,热情地发了一把喜糖给她,“辛苦妹子了。”便又忙着去招呼其他人。

白月剥了一块糖放进嘴巴然后把剩下的装进口袋里,王二姐笑着道:“是给你家男人留着的吧?”白月脸一红却也反问道:“那你的糖呢?都给你自己吃了?”

“我得都留给孩子吃呢,哪还有闲心管那死男人。”王二姐嬉笑着道,见白月没有接话便接着开玩笑道,“你家男人长得真是俊俏,该不会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吧?”这次白月脸没红,突然有些尴尬又戒备地看了王二姐一眼,发现王二姐眼中除了玩笑并没有别的内容方才换上一副笑脸推了她一把道:“你整天没个正经话,不怕你家男人打你?”

“他?”王二姐轻蔑地歪了一下眼睛,“就是一块烂布,不中看也不中用。”这句话把白月逗得哈哈大笑,王二姐却接着道:“现在他什么都得听我得,不是我说妹子,这男人要是不中用了,在女人面前就低一等了。”

白月还是没有接话,或者说这种对话让她无所适从,她不是不懂得男女之事,只是她觉得自己如今已经没有了谈资,随便应付也觉得无力。

还好王二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把摘好的菜端进屋子,又拉着另一个妇女说了些闲话。白月坐在原地听不到她们说什么,只是看到她们不时地笑着拍打对方,却突然觉得有些生气,没来由地怀疑起她们说话的内容,想要核实她们是不是在议论自己却又没有勇气靠近,所以只能坐在原地缓慢地咬紧牙关。

一阵鞭炮声驱走了白月的多疑,王二姐也跑过来拉着她往门外走:“快去看看新郎官长得什么模样。”白月也被这喜庆的气氛所感染,兴奋地跑了出去。

这是白月第一次看到出嫁的场景,当媒婆拉着蒙着盖头的新娘走进花轿时,胸前戴着大红花的新郎脸上的笑容如同夏日的太阳一般灼人。唢呐响起后便起轿了,新娘的母亲却在院子里哭得不能自抑,白月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梦见到的出嫁的场景,自己也是这样被蒙着盖头牵进了花轿,可是新郎的样子她怎么努力也没有看到。

现在看来,那真的也只能是一个梦了,虽然她现在终于看到了新郎的模样,却不会再有一场喜庆的婚礼,她与宋冬生的生活就像是一场战役,还没有宣战就已经战火纷飞了。

那天白月多少有些低落地回到家中,准备躺在炕上休息一下,却听到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急忙跑出去,便看到宋冬生骑在马背上面色苍白地就要支持不住。她慌乱地把宋冬生扶下来:“这是怎么了?”

“被蛇咬了,快去请大夫。”宋冬生一只手架在白月的身体上,虚脱无力地说道。

白月把他扶进屋子慌忙地跑了出去,在村南头请来了大夫。大夫看过伤口后紧张的脸便松弛了下来:“没事,没大碍,村里的人常被这种蛇咬到,我这备着药呢。”白月听了这话悬着的心方落下一点,看着大夫替宋冬生把毒血吸出来后把伤口包扎好,又留下几服药,“每天两次熬给他喝,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白月付了钱给大夫,连声道谢着把大夫送出门外,回到厨房便熬药。宋冬生在屋子里道:“羊群还在后山坡呢,你去把它们赶回来。”

“熬完药再去也不迟,天还早着呢。”白月把药放进罐子里,填上水又点燃了柴火。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啊?”白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宋冬生,他正准备点燃一支烟。

“谁能想到都落霜了还有蛇,大意了。”宋冬生有些懊恼地说道,“这下看来要休息几天了。”

“这蛇说不定是你上辈子的情人,来报答你了,看你累了就咬你一口让你休息几天。”白月开玩笑道。

“别乱说了,她要是想报答我就……”宋冬生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那件事就像是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流言,两个人心知肚明地避讳着。

“你就休息几天吧,明天我去放羊。”白月像是接着话题却实则岔开话题道。“那就让你受苦了。”宋冬生有些亏欠地道。“和你在一起我不觉得辛苦。”白月流露真情地说道,“再说放羊正好也能散散心,这些天待得实在有些憋闷。”

宋冬生没有再接话,而是昏昏地睡着了。白月把熬好的药盛在碗里,放在桌子上准备晾凉,然后走到院子里,拿起一把鞭子去后山把羊群赶了回来,圈进羊圈后又给马匹添了草料。白月拍着身上的灰尘走进屋子的时候宋冬生还在睡觉,她便把已经冰凉的药又热到刚好的温度,端进屋子把蜡烛点上,叫醒宋冬生,“把药喝了,我去做饭。”宋冬生喝了一大口药咧着嘴喊苦,白月突然想到兜里还有糖,便剥了一颗放进宋冬生嘴里,宋冬生竟然又咧着嘴笑了。这一笑,原来身上的那种魁梧与略带庄严的气质便消逝了,像个充满童真的孩子一样,白月忍不住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宋冬生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男人的头不能乱摸。”

白月把药碗端回厨房开始做晚饭,突然隐约地听到宋冬生在屋子里哼唱小曲,“车碾残花,玉人月下吹箫罢。未遇宫娃,是几度添白发……背井离乡,卧雪眠霜……”白月想起这是第一次见到宋冬生那天仙草唱的曲子,一瞬间竟有些伤感。“也不知道姐妹们现在怎么样了。”白月在厨房里说道。“兵荒马乱,各自安生呗,这年头谁还能顾得上别人。”宋冬生停止哼唱说道。“是啊,先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吧。”白月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微弱的烛火被锅里冒出的哈气环绕朦胧,如同清晨浓雾中的朝阳。

翌日清晨果然起了雾,白月早早地起床做好早饭把药熬好又自备了些干粮便赶着羊群出了门,她不会骑马只能步行,还好雾不大,羊群不至于奔跑得太快而融入雾气中看不见踪影。等到把羊群赶过后山坡,太阳便出现了,太阳一出现,雾气便像逃兵一样散得飞快,片刻工夫,白月便能看清楚满山的荒草呈现出金色的光芒,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白月跟着羊群的脚步慢悠悠地在山坡上行走,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秋季湛蓝的天空,有几朵白云悠闲地飘过,如同天空上的羊群,或者说,地上的羊群如同天空中的云朵,相辅相成。

白月走累了便会坐在一片草地上,听着风拂过荒草的声音,沙沙沙沙,跟随着飘动的还有自己头顶没梳理整齐的碎发,有些痒,有些醉人。

晌午时,羊群已经慢慢悠悠地越过一座山丘,在两座山丘之间的凹地吃草,白月刚啃完一块干粮,又喝了一口水,把水壶的壶嘴盖上后,便逆着光看到有一个人在山坡上。白月看不清俩人是谁,但从模糊的轮廓来看,应该是宋冬生,因为那人也骑着一匹马。

白月向那个人走去,心里埋怨着宋冬生怎么这么不听话,受伤了怎么还跑出来了,她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坡,还没抬头便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在家休息吗……”白月慢慢靠近那人,一抬头也就停止了说话,那个人不是宋冬生,是一个比宋冬生更魁梧的男人,满脸的胡茬儿,笑起来眼角有皱纹。“小女子是在和我说话吗?”男人笑着说道。白月讶异地啊了一声,“对不起大哥,我认错人了。”白月急忙转身往山下走。

“别走啊小女子!这荒山野岭的,陪我说会儿话。”男人在身后喊道。

“不了,大哥,我还要放羊呢。”白月开始加快脚步,她不敢停留也不敢回头,因为她刚才看到男人腰间别着一把枪。

“站住!”男人突然变了语气凶狠地勒令道。白月仍旧往前走,没有理会他,男人掏出枪向天空鸣放了一枪。白月的身体哆嗦了一下,跟着也停住了脚步。“大哥,你要干什么?”白月缓慢地转过身,颤抖地问道。男人扬鞭来到白月身边,“放心小女子,我不会杀你的。”“那你想做什么?”白月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粗狂而爽朗,“我就想和你开心一下。”男人话音刚落地便俯下身用一只手迅速把白月的腰部搂住,然后猛地一起身,白月就横在了马肚子上,男人双腿一夹马肚子,“驾!”马便向前方奔去。白月刚开始还拼命地挣扎,但无奈男人力气太大,自己的挣扎只是徒劳的,慢慢地,白月不再挣扎,她颠簸在男人的臂弯里,看着漫天的荒草在风中起了浪。

男人的马听话地停在了两座山坡的凹地里,这里的荒草更加地繁茂,男人松开了手臂,白月轻柔地跌落在地上,身体瞬间被荒草淹没,男人随即下了马,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马便通情达理地跑到远处吃草去了。

白月仍旧坐在草地上没有起身,她没有想着逃跑,她自然懂得逃跑是无济于事且最愚蠢的方法。男人站在他面前遮住了日光,投下一个宽大的身影,白月抬起脸颊,看到男人在对她笑。

“现在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吧?”男人近乎调情地说道。白月没有吭声,盯着男人粗犷的轮廓,想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悲伤地咽了一下口水,身体随即躺了下来,压倒了一片荒草,身体趋于某种原始的冲动或是曾经的习惯成开放的姿势摆在男人面前。男人又大笑起来,“是个明事理的娘们!”然后便扑了上去,胡茬儿扎在白月的脸颊上、脖颈处。白月开始有了些疼痛的快感,这快感让她忍不住呻吟起来,在山风中像是一首忧伤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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