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瑽瑢嘴里含着一个蜜枣,也不急着回答,认真地咀嚼了咽下去才含糊道:“说来听听。”
“这吴家生意确实做的很大,在城西那块儿也确实是出了名的,可是他们家并不是以香料闻名的。”
“哦?”瑽瑢用指腹来来回回地摩挲这茶盏上的花纹,偏头看向绿萼:“那是什么?”
“是木料。”
“吴家的木料最适合做船了,听说用他们家的木头坐船,那船就永远不会翻,所以船家都喜欢去买吴家的木头。”绿萼微微欠身,把刚刚那侍女回复的一字不落地说给瑽瑢听。
瑽瑢眼里闪着光,一明一灭好像天上的星子,她说:“绿萼,看来传闻确实不可尽信呢。”
美美地睡了一觉,辰时醒来,瑽瑢几口扒完早饭,就坐在铜镜前指挥绿萼摆弄妆发。
“这里这里!”瑽瑢指着额上:“点朵花子吧,我要寿阳公主那样的落梅妆。”
“描个远山黛就行了。”
“双鬟就够了!小孩子才梳三鬟呢!”
“我就穿这件淡青色窄袖上襦好不好呀,和我新买来的玉环绶正相配,再拿一条月白色披帛吧。对了!我还要那条从苏州带来的平针绣的裙子。”
如此折腾了半天,竟然也到巳时,接近午时了。
瑽瑢把一瓶蔷薇水胡乱地往身上一喷,就开始巴巴地望着门口。
绿萼累的腰酸背痛,还要分心来安慰她:“小姐,再等等,枢密使不像是会食言的人,应当快来了。”
屋内滴漏声声,催的瑽瑢又快要睡着时,门口终于来了人通报:“二小姐,枢密使大人在正厅等您呢。”
绿萼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掠过了一个青色的影子,飞快地朝着门口跑去。
她揉揉眼睛,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小姐丢下了。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她竟然隐隐觉得自己有趋于习惯的趋势。
“绿萼姐,二小姐已经跑远了,再不追就追不上了。”底下的小丫鬟眼看她还愣在原地,赶忙上前提醒。
绿萼回过神来,一溜小跑追上瑽瑢。
瑽瑢听到辛袂来了那会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蹿了出去,路边或有下人劝阻着说“二小姐慢些”的,她都不耐烦地摆手,当做耳旁风。
一直到跑到正厅门口了,她抬手抚胸顺气,才知道要紧张:“糟了,我这副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会不会被他看出我居心叵测啊。”
一路跑来,气还没喘平,额头上也冒出了些细汗,她往怀里掏了掏,却发现忘了带帕子,可她又不敢直接进门去找辛袂,怕这会让他看见了自己急吼吼的样子,还以为自己不自矜。
于是她干脆就这么倚在门边开始胡思乱想:“我往日碰见他,好像都懒施粉黛,今日装束会不会过于隆重了。”
瑽瑢担心起来:“万一被误会了可怎么办呀。”
偏偏这时脑袋上轻轻挨了一下敲击,瑽瑢“哎呀”一声,下意识抱住头,抬眸正撞见辛袂笑意清浅的眼眸。
“怎么在这里站着,也不知道进去找我?”
“今日出去可是以我沈瑽瑢的身份去办正事的!所以我才打扮了一下!”
“嗯?”
话说出口,瑽瑢才觉得突兀了,而辛袂总是这样含着浅浅的笑意,让人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所以现在瑽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走吧,我先带你去吃饭。”辛袂见瑽瑢窘迫的眼眶都红了一圈,善解人意地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嗯。”瑽瑢趁他转神,赶紧做了几个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毕竟是丞相家的千金,一举一动可都不能失了风度,平白叫人笑话。
更何况,今日出行,她也确实藏了小小的私心。若是自己这趟出去跟在枢密使身边破了案,传出去不仅于她沈家有光,她在家的地位不会再低沈玦瑢一头,而且说不定可以在贵妇圈里声名远扬一下。
让那些平日闲的无事做的贵妇人提亲时也知道要避开这位厉害的沈二小姐一点。
总而言之,今天难得是她以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出门了,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脸。
是以,她时时昂着头,跨过门槛时不慎被绊了一下,幸好辛袂就在旁边及时出手拉住了她。
“你啊……”辛袂看着她又笑了起来。
瑽瑢不知道他又在笑什么,悄悄用手肘戳一下他:“给点面子呀,辛袂。”
辛袂这才止住笑,低声回复她:“好,瑽瑢。”
走到马车边上,辛袂熟门熟路地扶着她上了马车,瑽瑢一手撩起帘子,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回过头去问辛袂:“我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
辛袂心不在焉地安慰她:“没有,该带的都带了。”
瑽瑢嘟囔:“可我就记得刚刚去拿什么东西的时候发现没有带的。”
等绿萼急匆匆地跑出来时,车夫正准备出发。
瑽瑢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探出去就看见了绿萼。
绿萼取出帕子递给瑽瑢,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出话,只好用手势在空中瞎比划。
瑽瑢接过帕子,转头挑衅地朝着辛袂挥了挥:“看吧,我就说有东西没带。”
随后,她也没心思去揣摩绿萼比划了什么,吩咐车夫:“出发吧。”
绿萼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小姐,你还落了我啊。”她真是快哭了。
马车里,瑽瑢仔细地把帕子叠了放进怀里,又拍了两下,才安心地坐正了,又想起什么,突然扭头对辛袂说:“对了,关于吴家,我遣人去查了。”
辛袂把手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说:“吃过饭再说。”
瑽瑢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回去,在热闹的街道上行走时,为妨撞着行人,车夫刻意放慢了速度,原本就颠簸,偏还要保持坐车之容,真是苦不堪言。
瑽瑢面上端的是处变不惊,用余光一瞥却发现辛袂坐的简直太随意了,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要不是空间不够瑽瑢都怀疑他要躺下了。
辛袂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慵懒的声音在瑽瑢耳后响起:“坐的这么端正做什么?都是自己人,不妨随意一些。”
瑽瑢咬牙切齿地回应:“谁和你是自己人。”
辛袂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回问道:“你怎么到现在也不问问我要去哪里吃饭?就不怕我把你卖到花茶坊里去?”
瑽瑢不疑有他,顺口就接上:“都是自己人,我哪会担心这个?”
辛袂笑道:“谁和你是自己人?”
瑽瑢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剩下的时光实在难熬,瑽瑢干脆自暴自弃地把礼仪都丢在脑后,缩着脖子挤在角落里,好像身边坐了个什么可怕的妖怪。
所幸要去的酒楼不远,纵然马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前行艰难,不多时也到了。
拒绝了辛袂的搀扶,瑽瑢用袖子掩面,三步并作两步跳下车,随后装作不经意的仰头一张望,看见了店的招牌。
丰乐楼。
“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矾楼”,这句诗说的就是丰乐楼。它是京城七十二酒家之首,有“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登顶甚至可以看到皇宫。达官贵人们大都喜欢来此处,听说就是官家也是爱来这里的。
辛袂带自己来这里吃饭,倒也不让人意外。
瑽瑢放慢脚步,装作等待辛袂的样子,其实是在四处打量。她闷在家里实在是太久了,偶尔出来一趟也是作为“沈玦瑢”去赴宴,能不想着怎么捣乱就好了,哪还管什么场合。
仔细看时,这丰乐楼果然名不虚传,门前用枋木和各色花样扎缚成高大而又美丽的彩楼,其内也富丽堂皇,一楼的散座有人在喝酒,所用餐具全都是银制的。
辛袂走近瑽瑢身边,迎面来了一个闲汉引路,辛袂皱眉,极不耐烦地使了个眼色过去,身后就有近侍上前把人打发了,直接走上三楼去。
瑽瑢微微有些诧异,她从未见过辛袂如此没有耐心的样子,眼底惯有的笑意被一片冷清取代,但这些冷清没能存在多久,他望向瑽瑢时又是一片暖融融的阳春三月。
“小心台阶。”
瑽瑢心里突然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怎么觉得刚刚的样子才是他原本的样子呢?”
但看他立刻恢复如初,瑽瑢也没把这突然冒出来的古怪的想法往心底里去,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上楼梯。
寻了一个雅间坐下,近侍把门掩了,就站在外面。
瑽瑢想着这样也好,就算要说些什么的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了,但转念一想这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案子,又哪里怕有人偷听,心里也默默嘲笑着自己。
先上了看盘,洋洋洒洒摆满一桌,瑽瑢吃着茶,心里早就痒痒的快要按捺不住了。
辛袂好像看得透她在想些什么,放下茶盏无奈道:“我看你也等不到吃完饭了,现在就说吧,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瑽瑢兴奋地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右手握拳,眼里迸出光来:“我知道的哪有枢密使知道的多,要不你先把你知道的和我说说,说不定我就能推测出凶手是谁了呢。”
辛袂有意吊她胃口:“都说抛砖引玉,你砖都不抛出来怎么引我这块玉啊?”
瑽瑢愣了半晌,问:“什么叫抛砖引玉啊?”
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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